安宁拆掉纱布的第三天，无界科技研发中心迎来了一位特殊访客。九岁的盲童小雨在母亲陪同下，小心翼翼地触摸着桌上那台原型机。当设备将摄像头捕捉的图像转化为立体触觉信号时，女孩突然尖叫起来："妈妈！我摸到了你的笑脸！"
实验室爆发出掌声。安宁蹲下身，引导小雨的手指继续探索触觉显示屏上的凸起——那是根据她母亲面部轮廓实时生成的3D触觉图。安宁的右眼还蒙着医用眼罩，左眼仅剩30%的视力，但她嘴角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明亮。
"分辨率还需要提升。"安宁对工程师说，手指在触觉屏上移动，"现在只能识别基本轮廓，唇纹和睫毛这样的细节丢失了。"
顾寒舟站在观察室里，透过单向玻璃看着妻子工作。术后三个月，医生宣布安宁的右眼视力无法恢复，左眼矫正后勉强达到0.3。这个曾经在谈判桌上仅凭微表情就能看穿对手的女人，现在需要把文件字号放大到36磅才能阅读。
"顾总，美国分公司急电。"助理小声说，"斯通集团在加州法院起诉我们专利侵权。"
顾寒舟的视线没有离开安宁："按B计划应对，把他们在瑞士使用生物制剂的证据链准备好。"自从发现斯通可能通过基因病毒诱发安宁的肿瘤后，法律战已经升级为生死对决。
实验室里，安宁正教小雨用新设备"触摸"彩色气球。女孩突然转身抱住她："安阿姨，你也是天使吗？妈妈说天使会暂时收起翅膀来人间帮助我们。"
安宁喉头一紧。她想起上周董事会上，有人暗示她应该因病退出管理层。"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天使，"她轻抚女孩的辫子，"但我知道科技可以是人类的翅膀。"
当晚，顾寒舟发现安宁深夜还伏在书房工作，额头几乎贴在显示器上。他默默走过去，取下她手中的笔，开始朗读文件内容。这是他们新养成的合作方式——他用语音转化文字，她用专业直觉捕捉关键。
"这里不对。"安宁突然按住他的手，"量子隧穿效应的数据偏差太大，重新检查实验条件。"
顾寒舟调出原始数据，果然发现温度传感器存在校准错误。他惊讶地看着妻子："你怎么发现的？"
"听觉记忆比视觉更可靠。"安宁指了指太阳穴，"你刚才读到'负40摄氏度'时语调有0.3秒的迟疑。"
顾寒舟突然笑起来，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他想起十五年前在清华实验室初见时，这个扎马尾的女生曾当场指出他论文里的计算错误。如今她视力受损，那份惊人的专业直觉却更加锐利。
次日的产品研讨会上，安宁提出一个大胆设想："把触觉视觉系统与我们的量子芯片结合，开发新一代残障辅助设备。"她播放了小雨使用原型机的视频，"这不是慈善，是百亿美元级的蓝海市场。"
财务总监皱眉："但研发投入..."
"斯通集团去年在残疾人辅助技术上的专利收入是17亿美元。"顾寒舟调出一组数据，"而且这类产品出口不受我们的制裁清单限制。"
会议结束后，安宁拉住丈夫："你提前做了功课？"
顾寒舟帮她扶正歪掉的眼罩："只是学会用你的方式思考。"他犹豫片刻，"张毅的女儿找到了，在底特律一个安全屋。国安局正在安排营救。"
安宁握紧他的手："告诉张毅，无界永远是他的家。"自从真相大白，这位被胁迫的科学家一直处于极度自责中。
研发进入关键阶段。传统触觉显示器依赖机械振动，耗能高且分辨率有限。安宁团队另辟蹊径，利用量子芯片控制微电流，直接在皮肤上"绘制"触觉图像。但测试时，盲人志愿者反映触感过于刺激，像"无数针扎"。
连续三周攻关无果，团队士气低迷。某个深夜，安宁独自在实验室反复调试参数，突然想起小雨说过"天使的翅膀应该是柔软的"。她灵光一闪，重新编写了神经信号模拟算法。
当清晨的阳光洒进实验室，最新原型机终于实现了丝绸般的触感。安宁迫不及待地叫醒在沙发上打盹的顾寒舟："我明白了！不是直接转化图像，而是先让AI理解场景本质，再转化为最简触觉语言！"
顾寒舟睡眼惺忪地看着妻子——她头发蓬乱，病号服外随意套着实验室大褂，左眼因过度使用布满血丝，却焕发着他多年未见的活力。这一刻，他无比确信，无论实力如何，这个女人永远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可能性。
新产品命名为"瞳心"，取义"虽目不能视，心亦可观"。发布会当天，小雨作为首位体验者，成功"触摸"到了远在太空的空间站实时影像。当女孩准确描述出太阳能板的展开状态时，全场记者起立鼓掌。
发布会后，顾寒舟接到世界科技大会的邀请函。这个被称为"科技界联合国"的组织，首次邀请中国企业家做主旨演讲。信函特别注明："请携'瞳心'技术进行现场演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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