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飘进院内,万物仿佛摁下了暂停键,一切嘈杂归于死寂,院内众人惊悚地望向院门外。
就连鸡鸭都震惊地伸长脖颈张望。
沈玉楼第一个反应过来,她完全凭着本能,爬起来就往外面跑去。
而赵宝珠反应慢了些,但是速度比她快,像一枚流星弹似的,“嗖”地一下从她身旁蹿过去。
等意识到刚才从她身边蹿过去的是个人,人影已望不见项背了,只余下一片红色的裙摆在视角中飘荡。
她前两天送了赵宝珠一件新裙子,热烈的大红色。
因为刚才跑得太快,新裙子被堆在屋檐下的柴禾勾住裙摆,撕了一角下来。
直到这时,赵母等人才反应过来,个个如遭雷击,脸色发白地跟着往外跑去。
就见院门外停着一匹棕红色大马,马上坐着一个陌生脸孔的中年男子。
见一群老弱妇孺出来,中年男子便轻咳一声,问道:“你们都是赵四郎的家人是吧?赶紧收拾一下,跟我去……”
话没说完忽然发出一声惊叫。
中年男子连忙扯紧手里的缰绳,一通忙乱,好不容易才稳住受惊的马匹。
这么会儿功夫,马上的人已是惊出一身冷汗。
他朝马下的罪魁祸首怒喝道:“你干什么?找死啊!”
还有句话:找死也别带上他啊!
刚才要不是他骑术好,不光马下的人有可能让马蹄踩死,就是他这个马上的人,怕是也要摔下来受伤。
险些制造出惊马事故的赵宝珠也有些心跳加速,狐疑地望着面前的枣红色大马。
这样一匹威风凛凛的高头大马,胆子居然不比芝麻粒大多少,那么容易受到惊吓。
沈玉楼却明白了怎么回事,赵宝珠今天穿的是件崭新的红色衣裙,属于高饱和度的亮色,本就极容易引起马儿的躁动和不安。
而且刚才赵宝珠冲出来的速度极快,又是从马儿的正前方直冲而来,加重了马儿的躁动和不安,所以才会导致马儿出现受惊吓反应。
她连忙跟马上的人好言陪不是:“对不住啊大兄弟,我妹妹她也是听说哥哥出事了,一时心中着急,这才惊扰到了您和您的马儿……这位大哥,您方才说赵四郎出事了,请问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伤得严重吗?”
可惜,马上的人显然还对惊马一事怒气未消,压根不想搭理沈玉楼的问题。
“伤情如何,我也不甚清楚,只知道人已经送到县城的春和堂医馆了,我家小姐让我过来通知你们一声,你们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扔下这句话后便拍马离去。
沈玉楼还险些让马鞭打了脸。
不过她不安的心却稍稍落地了几分。
她刚才探问赵四郎的伤情,结果送消息的人却说不清楚。
这跟前面那句“你们快去送送他”相互矛盾。
可见这人也只是知道赵四郎受了伤,被送到医馆救治。
但是对赵四郎的具体伤情情况并不清楚。
那句近乎是宣告赵四郎死亡的“你们快去送送他”,完全就是信口胡说。
县衙也太不负责了吧,怎么找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人来送信?
不知道有些话不能乱说,说了是能吓死人的吗?
沈玉楼松开攥紧的手心,将掌心上的冷汗往衣服上擦了下,目光冷冷地望着打马离去的人。
赵宝珠也没觉得赵四郎就不行了。
倒不是她听出了送信的人说的话自相矛盾。
她就是单纯地觉得自家四哥不可能出事。
因为赵四郎这次说是跟官府的人一块儿去剿匪,实际上是城里头韩老爷家的五小姐,在从农庄回城的路上,让歹人给拦路抢劫了。
不巧,其中一个歹人,韩姑娘刚好认识,是城里头出了名的街溜子。
而韩姑娘被抢走的,除了身上的钱袋子外,还有头上佩戴的首饰。
其中有一个手镯,是韩姑娘的母亲,留给韩姑娘的遗物。
韩老爷又跟韩姑娘的母亲夫妻情深,得知亡妻留给女儿的遗物被歹人抢了,就亲自往县衙走了一遭。
县令大人这才大张旗鼓地下令缉拿歹人,甚至还贴出了悬赏公告。
因为这位韩老爷,据说是从京城回乡荣养的大京官,哪怕现在他不在朝中为官了,依旧是县令大人得罪不起的存在。
但不管怎么说,县衙告示上将那几个抢了韩姑娘的歹人描述的穷凶极恶,实际上就是一个街溜子组成的草台土匪班子。
赵四郎能知道得这么清楚,还是因为有张阿武这个熟人在县衙担任捕头的缘故。
所以,赵宝珠不认为自家四哥会折在一个草台土匪班子手里面。
她刚才那么着急,纯属是因为关心则乱,一时没想到这头来。
眼下见送信的人态度恶劣,沈玉楼都低声下气地给对方赔不是了,结果那人非但不领情不说,还险些用马鞭抽到沈玉楼的脸。
赵宝珠不乐意了。
“这人有毛病吧,过来传消息,又把消息传得不明不白,这就走了……不行,我得去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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