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父被驱逐的余威,如同冰冷的寒流,彻底冻结了法庭内最后一丝杂音。旁听席上的杨家人噤若寒蝉,杨母死死捂住嘴,不敢发出一丝呜咽,杨伟眼神凶狠却不敢再有任何动作,王艳吓得脸色发白。杨雪更是将头埋得极低,身体抖得如同筛糠。孙莉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充满了挫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她知道,大势已去。
审判长威严的目光扫过全场,那目光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最终落在陈默身上片刻,又移向原告席。他没有再给孙莉更多辩解的机会,直接宣布:“法庭辩论终结。现在由双方当事人做最后陈述。”
孙莉勉强站起身,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但声音已失去了最初的自信和流畅,显得有些干涩和急促:
“尊敬的审判长、审判员。我方坚持认为,被告存在家庭暴力行为,夫妻感情确已破裂。虽然部分细节因时间久远或证据保存问题存在争议,但原告遭受身心创伤的事实不容否认。恳请法庭基于保护妇女权益的原则,判决离婚,并支持原告合理的财产分割及精神损害赔偿诉求。” 她的陈述苍白无力,核心论点在如山铁证和法官的犀利盘问下,早已溃不成军。
轮到陈默。他缓缓站起身,经过刚才血泪控诉和法官的偏向性支持,他的心境已然不同。愤怒依旧在,但更多了一种沉冤得雪后的平静和对公正的坚定信念。他没有看原告席,目光坦然而坚定地望向审判席上那庄严的国徽。
“审判长,审判员。” 陈默的声音不高,却清晰沉稳,带着一种洗尽铅华的沉重,“我只请求法庭,基于今天查明的事实,依法作出公正的判决。”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桌上那本摊开的、浸透血泪的账本:
“我和杨雪的婚姻,走到今天这一步,是谁的责任,谁在说谎,谁在施暴,视频和证据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同意离婚。这样的婚姻,对彼此都是折磨。”
他的声音陡然带上了一丝恳切和坚决:
“但是!我恳请法庭!在判决时,明确几点:第一,我陈默,从未对杨雪实施过任何家庭暴力!我和我的母亲、姐姐,是这场诬告和暴行的受害者!我们的清白,必须得到法庭的确认!第二,婚姻存续期间,我们没有任何共同财产积累!只有为了救治杨雪而背负的巨额共同债务!这些债务,必须依法由双方共同承担!第三,杨雪及其家人的诬告和伤人行为,对我及我的家庭造成了巨大伤害,我保留依法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
陈默的最后陈述,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情绪的宣泄,只有最朴素的诉求:清白、债务共担、保留追责权利。句句在理,字字千钧。这反而比任何控诉都更有力量。
“被告,你的意思,是同意离婚,但要求法庭确认你无家暴行为,并判决共同承担债务,对吗?” 审判长精准地归纳了陈默的核心诉求。
“是!审判长!” 陈默斩钉截铁地回答。
“好。双方最后陈述完毕。” 审判长示意陈默坐下,然后与审判员再次低声交换意见。整个法庭陷入了一种极度压抑的等待氛围。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几分钟后,审判长抬起头,目光扫视全场,声音庄严肃穆,带着一锤定音的力量:
“现在休庭!本案经开庭审理,事实已基本查清。鉴于案情复杂,涉及事实认定(尤其是关于长期家暴指控及债务性质的认定)尚需进一步评议,且部分证据需进行最终核实(如张婷证言的可信度评估、部分债务凭证的关联性确认),本庭决定对本案择日宣判。休庭!”
法槌落下!
“砰!”
清脆的声响回荡在法庭内。没有当庭宣判,但审判长在归纳陈默诉求时明确使用了“要求法庭确认你无家暴行为”的表述,并在休庭理由中重点强调了“长期家暴指控及债务性质的认定”需评议,特别是将张婷证言的可信度单独列出评估,这无不传递出强烈的信号:法官内心已倾向于采信陈默方证据,认定家暴指控不成立!判决结果极可能是——不准离婚!因为“感情确已破裂”的证据链(主要依赖家暴指控)已被彻底击碎!
对于陈默而言,这已是巨大的、阶段性的胜利!他孤身一人,在没有任何专业律师帮助的情况下,凭借真相、证据和关键证人的仗义相助,硬生生在孙莉精心构筑的谎言堡垒上撕开了一道巨大的缺口!守住了清白!守住了债务共担的希望!
孙莉面无表情地快速收拾东西,动作带着一丝仓促。杨雪在杨母的搀扶下,几乎是逃也似的低着头快步离开,不敢再看陈默一眼。杨家众人更是灰溜溜地鱼贯而出,如同丧家之犬。
陈默独自坐在被告席上,看着原告席空荡荡的座位,看着旁听席上对他投来敬佩或同情目光的人们,看着审判席上那庄严的国徽,紧绷了数日的神经骤然松弛。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席卷全身。他缓缓地伏在冰冷的桌面上,肩膀微微耸动。
赢了…吗?
不,战争远未结束。判决未下,孙莉和杨家绝不会善罢甘休。
但至少,他活过了第一轮绞杀。至少,他让那些谎言暴露在了阳光之下。至少,他守住了母亲的尊严和自己的底线。法官的审慎询问和当庭驱逐杨父的行为,更让他看到了法律的威严和公正的希望。
孤狼舔舐着伤口,眼中闪烁着疲惫却更加坚定的光芒,等待着那份象征阶段性胜利的判决书。诉讼地狱的大门,已在他面前,被撕开了一道透着希望光芒的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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