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红灯,像一只永不疲倦的恶魔之眼,冰冷地注视着走廊里度秒如年的陈岚和陈母。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拉长成无尽的煎熬。陈母的祈祷声已经低不可闻,只剩下干涸的泪痕和空洞的眼神。陈岚则像一尊被钉在长椅上的雕像,背脊僵硬,只有紧握的拳头和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着内心的惊涛骇浪。
弟弟在手术台上与死神搏斗。
老周父子在黑暗的维修通道里亡命奔逃。
徐丽在公安局门口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如同暴露在猎枪下的兔子。
还有那神秘的一百万汇款人,如同幽灵般隐藏在迷雾之后…
陈岚感觉自己像被撕裂成了几瓣,每一瓣都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焦虑。她死死盯着手术室的门,仿佛要将那扇门看穿,看到里面弟弟是否安好。备用手机被她紧紧攥在手里,掌心全是冰冷的汗水。她不敢主动联系老周,怕暴露他的位置;更不敢联系徐丽,怕惊动可能就在附近的杨雪爪牙。她只能等!被动地、绝望地等待命运的宣判!
突然,手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还是那个护士,脚步更快,眼神更加凝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陈默家属!”
陈岚和陈母如同弹簧般跳起来冲过去,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怎么样?!医生!” 陈岚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护士语速飞快,带着沉重的压力:“手术遇到难关了!那个骨碎片位置太深太刁钻!紧贴着神经根!主刀医生尝试了各种角度剥离,但碎片边缘非常锐利!刚才…刚才在尝试取出时,器械轻微滑脱了一下,可能…可能造成了神经束的牵拉损伤!” 护士看着陈岚瞬间惨白的脸,艰难地补充道,“医生让我出来告知家属风险:目前无法判断损伤程度!最坏的情况…可能…可能术后会出现永久性的下肢运动功能障碍…也就是…瘫痪的风险…大大增加了!医生还在尽力补救!但…你们要有最坏的心理准备!”
轰——!
如同五雷轰顶!陈岚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墙壁上!陈母更是“嗷”地一声,直接瘫软在地,人事不省!
“妈!妈!” 陈岚强忍着眩晕和巨大的悲痛,扑过去掐母亲的人中。护士也赶紧帮忙,呼叫其他医护人员。
走廊里瞬间一片混乱。医护人员将晕厥的陈母抬上担架车送去急救。陈岚像丢了魂一样站在原地,护士后面的话仿佛隔着厚厚的毛玻璃传来:“…医生还在努力…但结果…真的不好说…你们…一定要挺住…”
瘫痪…永久性的…
这两个词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终于…还是降临了吗?她替弟弟选择了冒险,难道…真的亲手将他推向了更深的深渊?!陈岚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眼前刺目的红灯。巨大的愧疚、悔恨和绝望如同滔天巨浪,将她彻底淹没。
就在她濒临崩溃的边缘,口袋里的备用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是徐丽!
陈岚如同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几乎是扑到角落里,颤抖着接通,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喂?徐丽?!你怎么样?!”
“陈…陈姐…” 电话那头,徐丽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极致的惊恐,还夹杂着剧烈的喘息和奔跑的脚步声,“他们…他们过来了!好几个人!从面包车上下来的!朝我冲过来了!救命啊陈姐!!” 紧接着,是一声尖锐的、被强行中断的惊叫!然后是手机摔落在地的刺耳声响,以及隐约传来的男人粗暴的呵斥声和挣扎声!
“徐丽!徐丽!!!” 陈岚对着手机嘶声大喊,回应她的只有忙音!
完了!徐丽被抓了!打印件…肯定也被抢走了!陈岚的心瞬间沉入冰窟!杨雪!又是杨雪!她趁着自己在手术室外崩溃、无暇他顾的时机,悍然出手了!那帮无法无天的畜生!竟然敢在公安局门口抢人!
巨大的愤怒瞬间压倒了悲痛!陈岚猛地擦干眼泪,眼中只剩下熊熊燃烧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恨意!她不能倒下!弟弟还在手术台上!徐丽被抓了!老周还在逃亡!她必须撑住!
她立刻用备用手机拨打老周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传来老周剧烈喘息和咳嗽的声音:“岚…岚丫头…”
“周老师!您怎么样?!” 陈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没…没事!甩掉了!多亏了小涛!” 老周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庆幸,“U盘…U盘还在!我们…我们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暂时…安全了!徐丽呢?她怎么样了?”
听到U盘安全,陈岚稍微松了口气,但心立刻又揪紧了:“徐丽…在公安局门口…被杨雪的人…抓走了!打印件…肯定也没了!”
“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老周震惊的怒吼和儿子张涛愤怒的咒骂,“这群王八蛋!无法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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