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夫人微微顿了顿,眼底深处似有波澜,转瞬即逝,被更深的温和覆盖,“总让我想起我那无缘的孩子。但凡瞧着她好些,我心里也熨帖些。”
这番话虽轻,却带着沉甸甸的情意。桑知漪心头发涩滚烫,挣扎着便要起身道谢。
“躺着!快躺着!”许夫人和柳氏慌忙按住她。
桑知漪望着两位如母亲般温暖的夫人,胸中暖流激荡,眼角也微微湿润:“夫人之恩,知漪铭记在心。待身子大好了,定为玄月堂鞠躬尽瘁……”
话未说完,又引发了一阵低咳,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她急忙用素帕掩住。
白帕一角,赫然洇开一抹暗红的血痕。
“知漪!”柳氏骇得魂飞魄散。
桑知漪却迅速将帕子攥入手心,强压下翻涌的气血,脸色虽白如雪,眼神却异常坚定,哑声对同样满目忧心的许夫人道:“夫人放心,死不了。”她勉力挤出一点笑容,“玄月堂里还有好多事……”
许夫人看着她强撑的模样,心头像被针狠狠刺了一下。
她上前轻轻摸了摸桑知漪滚烫的额头,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却字字清晰:“傻孩子,玄月堂离了谁不行?你,只管顾好你这副身骨。”
她的目光深深看进桑知漪眼底,“你的命,比整个玄月堂都要紧!”
桑府那扇厚重的朱漆兽头大门,如同沉默的巨兽,将门外的喧嚣与纷扰牢牢隔绝。两尊威武的石狮子在春日阳光下闪着冷硬的光泽。
大门紧闭,门前的青石板路干净得能照出人影,透露着一种刻意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肃穆。
白怀瑾站在紧闭的门扉前,身上那袭雨过天青色银线云纹直裰在日光下流转着清冽光泽,与他冷峻的侧脸线条相得益彰。
他身后几步之遥,戚隆急得额头冒汗,不停地来回踱步,压着嗓子劝阻:“怀瑾!听哥哥一句劝!这不是时候!你看这大门紧闭的架势,护国公府的人定都在里面杵着呢!你现在上门,不是明摆着给那鹿老头递把柄吗?何必一头撞在铁板上?”
白怀瑾恍若未闻。
……
冬日暖阳透过糊着明纸的窗棂,懒洋洋地洒在正厅里。
花梨木圈椅上半倚着的柳氏正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本《育孙经》,另一只手里捻着的团丝帕子不经意间按在了喉头,几声嘶哑的咳声闷闷响起。
“柳姨喝茶。”一个温润清朗的声音递了盏温热的青瓷小盏过来。
柳氏抬眼,只见蔺家小子蔺仲晏不知何时已站在几步开外的茶几旁,手里的托盘上稳稳放着一只冒着细密热气的白玉碗。
他笑容干净,姿态恭谨:“早起听见您咳嗽,小侄想着入冬肺气易燥,刚巧小厨房煨了许久的燕窝里特意添了点去岁存下的嫩银耳和金陵莲子芯,加了一丝甜润的野蜂蜜,最是温润,您尝尝看可顺口?”
这周到又熨帖的心意让柳氏心头一暖,脸上的郁色也散了几分。她接过来,还未品评,身边猛地扎过来一个小脑袋瓜儿。
“柳奶奶,寒儿给您捶背!”粉雕玉琢似的鹿寒,顶着两个圆圆的发髻,一双小肉手攥成拳头,踮着脚就在柳氏背后像模像样地捶打起来。
他虽年纪小,手底下却知轻重,一下下带着孩子的天真暖意,又混着护国公府教养出来的那份伶俐劲儿。自打这孩子隔三差五跑来桑府玩闹,一张小嘴甜得像抹了蜜,柳氏那因桑知漪被鹿皇后一系冷待后堆积起来的怨怼,倒真真给冲散了不少。
看着这小人儿,心头那个念头便止不住地往外冒——要是自己膝下也有这么一个亲亲热热、绕着她喊“祖母”的胖娃娃该多好!
“唉!”她放下甜羹,看着窗外灰突突的园子树梢,那点念头化成了一声真切的叹息,“都说冬日万物藏,人也惫懒。可我这心里头啊,倒像是被猫爪子挠着——就想抱孙儿!知胤那个冤家!”
她眉心蹙起,语气里全是恨铁不成钢,“一天天躲在工部衙门里当值,叫他回来相看姑娘,比要他命还难!开春!开春他若还不给我正经娶房媳妇进门,我就亲自去工部衙门口坐着!明年这时候,说什么也得让我听见声奶呼呼的‘祖母’!再没个动静,我这口老气,怕是要憋闷得咯噔一下散了。”
这话题一开,柳氏的眼光忍不住又扫向坐在下首的蔺仲晏。
她心里这算盘,拨了左边儿子,自然就想着右边女儿。目光便带着几分挑剔与深意,重新落在蔺仲晏身上。
她清了清嗓子,状似无意地问道:“仲晏啊,眼见着灶王爷都要上天了,今年除夕,是回金陵老宅过年吧?”
蔺仲晏放下手中刚添了热水的茶杯,神色温和:“回柳姨的话,年关将近,路上天寒不便。加之漪妹妹身体还需将养,我想着索性留下照应一二。金陵那边……”
他语气顿了顿,嘴角那抹笑染上一丝几不可察的涩意,“母亲早逝,那边虽有族亲,但终究隔着远亲不如近邻的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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