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要不要尝尝?"苏锦璃像是刚想起她,用干净的银匙舀了小半匙,递到她面前的三寸处,"方才加了点川中带来的糊辣壳,滋味或许重了些,但配着热粥正好。"她手腕微抬,墨玉手串在火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那光泽竟比皇后凤冠上的东珠还要顺眼些。
皇后看着那匙油亮的粉丝,仿佛看见无数只蚂蚁在上面爬动。她想起今早梳妆时,镜中自己眼角新添的细纹,想起昨日御花园宴上,苏锦璃那道惊艳四座的蚂蚁上树,想起皇帝近来频繁宣召苏夫人入宫讲书,甚至为了听她编的狐仙故事,推了两次内阁会议。
"不必了。"皇后的声音冷得像殿外的落雪,她捏紧了手中的团扇,扇面上新绘的《寒江独钓图》被指甲掐出几道白痕,"哀家近来肠胃不适,吃不得这等辛辣之物。苏夫人有心了。"她说着,猛地转身,珍珠垂帘在转身的刹那晃得散乱,有几颗竟从簪子上脱落,掉在青石板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很快就被皇帝和太后的笑语声淹没。
淑妃见状,连忙福了福身跟上去,临走前还不忘剜了苏锦璃一眼,那眼神像淬了冰的针,却被苏锦璃低头盛菜的动作巧妙避开。
"苏姐姐,皇后娘娘好像不高兴了。"寿安公主啃着银匙,小脸上满是困惑。
苏锦璃将最后一盘蚂蚁上树端给太后,闻言只是笑了笑,用围裙擦了擦溅在手腕上的油星:"许是嫌这儿油烟重了。"她望着皇后消失在风雪中的背影,想起前世坤宁宫的那场雪,也是这样的天气,皇后赐下的安胎药在白瓷碗里泛着冷光,而此刻,这灶间的烟火气却暖得能融化人心。
皇帝已经开始第三盘了,嘴里还在念叨:"江砚那小子有福了,天天能吃着这么好的菜。"他忽然放下瓷盘,盯着苏锦璃问:"苏锦璃,你说这蚂蚁上树,要是加点虾仁怎么样?朕觉得再鲜些就更好了!"
太后敲了敲拐杖:"皇上又胡闹,好好的家常菜加什么虾仁?"她看向苏锦璃,眼中带着长辈的慈爱,"哀家倒觉得,就这么着最好,有股子烟火气,不像宫里的菜,精致是精致,却总尝不出个真滋味。"
苏锦璃低头应着,目光却落在窗外。雪似乎停了,御膳房的黑瓦上积了层薄雪,几只麻雀正落在院中的老槐树上,叽叽喳喳地叫着,像是在争论方才那股诱人的香味。她想起江砚此刻应该还在文渊阁校勘《农政全书》,不知他有没有让小厮送去午膳,有没有记得在粥里加一勺今早新腌的辣椒。
袖中的辣椒面油纸又暖了些,那是江砚昨夜特意磨好的,说御膳房的厨子总舍不得放辣,让她随身带着,想吃了就偷偷加些。此刻闻着锅中残留的麻辣香气,她忽然觉得,这深宫里的风再冷,只要有这点烟火气在,就不至于迷失了方向。
皇帝还在和太后争执着要不要在蚂蚁上树里加虾仁,寿安公主已经开始盼着明日的点心。御膳房的小太监们忙着收拾狼藉的灶台,嘴里还在回味着方才的滋味。苏锦璃解下青竹围裙,拍了拍上面的油星,忽然觉得有些疲惫,却又有种奇异的满足感。
她想起江砚常说的话:"日子再难,总要有点滋味。"此刻看着眼前这幕有些混乱却充满生气的场景,她忽然明白,这所谓的滋味,从来不是山珍海味,而是有人愿意为你洗手作羹汤,有人会为你的一道家常菜而不顾形象地抢食,有人能在这重重宫墙之中,与你共享这点滴的烟火温暖。
至于皇后的冷脸,淑妃的嫉妒,在这弥漫着花椒与肉香的灶间,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苏锦璃理了理鬓边的碎发,转身走向门口,袖中的辣椒面仿佛一团小小的火焰,温暖着她走过落雪的宫道,走向那个永远为她留着一盏灯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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