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竹林深处的小筑被一层薄雾笼罩。檐角悬挂的风铃偶尔轻响,似在应和远处山涧的流水声。叶尘盘坐于蒲团之上,双目微阖,手中一枚青玉棋子悬而未落。
他已在此静修半月有余。自上次任务归来,母亲的幻影仍时常入梦,但姜子牙那句“定局不可逆”却如烙印般刻在心头。他不再执着于改变过去,却也无法彻底释怀。
忽然,风铃骤急,一阵清冷的风卷着竹叶穿堂而过。叶尘指尖的棋子“嗒”地落在棋盘上。他抬眼望向门外——
月光下,一道身影踏着石阶缓步而来。那人须发如雪,一袭灰袍广袖随风轻荡,手中竹杖点地无声。
“姜老。”叶尘起身行礼,声音平静,眼底却闪过一丝波澜。
姜子牙微微颔首,目光掠过案上散乱的棋局。“心不静,棋便乱了。”他淡淡道。
叶尘不语,只是抬手斟了一盏清茶奉上。
姜子牙接过茶盏,却未饮,只是望着盏中浮沉的茶叶。“蹴鞠一脉,断了。”他忽然开口。
叶尘一怔:“蹴鞠?”
“盛唐之风,两宋之技,本可流传后世,却在宋末湮灭。”姜子牙抬眸,眼中似有星河流转,“有人篡改了关键节点,使得此技沦为玩物,终至失传。”
叶尘眉头微蹙:“要我做什么?”
姜子牙自袖中取出一面青铜古镜,镜背浮雕蹴鞠纹样,边缘缠绕着细密的云雷纹。“此物可引你至蹴鞠鼎盛之时。你需寻其断代之因,但切记——”他直视叶尘,“观其势,顺其情,不可强逆天道。”
叶尘接过铜镜,指尖触到镜面时,竟有一丝温热,仿佛能听见遥远的喝彩与鞠球破空之声。
“何时动身?”
“今夜子时。”姜子牙转身望向门外云海,“此去凶险,莫要重蹈覆辙。”
叶尘握紧铜镜,低声道:“我明白。”
姜子牙不再多言,竹杖轻点,身影已融于月色之中。风铃渐止,唯余棋盘上那枚落定的黑子,在灯下泛着微光。
叶尘深吸一口气,将铜镜收入怀中。窗外,竹林沙沙作响,似在崔促一场新的远行。
子时刚过,铜镜泛起一层幽青色的光晕。叶尘闭目凝神,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耳边风声呼啸,再睁眼时,已置身于熙攘街市之中。
汴京的繁华扑面而来。
酒旗招展,商铺鳞次栉比,街上行人摩肩接踵,吆喝声、马蹄声、丝竹声交织成一片。叶尘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粗布短褐,又摸了摸腰间——铜镜仍在,只是镜面微微发烫,似在提醒他此行的目的。
“让一让!让一让!”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声。叶尘侧身避让,只见几名短打装扮的汉子抬着一架彩绸装饰的木台匆匆而过,台上赫然摆着一颗精致的鞠球,球面以皮革缝制,花纹繁复,在阳光下泛着柔润的光泽。
“这位郎君,可是对齐云社的‘彩云逐月’感兴趣?”身旁一名卖糖人的老者笑呵呵地问道。
“齐云社?”叶尘顺势接话。
老者指了指远处一座挂着“齐云”匾额的高楼:“那可是汴京数一数二的蹴鞠社,每月初三在金明池畔献技,连端王殿下都常去捧场呢!”
叶尘谢过老者,朝齐云社方向走去。还未至门前,便听得院内传来阵阵喝彩声。他循声望去,只见十余名青年男子正围着一颗飞旋的鞠球腾挪闪转,其中一名女子尤为醒目——她约莫二十五六岁,一身利落的窄袖胡服,发髻高挽,足尖轻点,那鞠球便如粘在她靴上一般,任她左右盘带,旁人竟抢之不得。
“高二娘!好脚法!”围观者纷纷叫好。
叶尘暗自点头。此人想必就是齐云社的社首高二娘。正思索间,忽听身后传来一阵骚动。
“高太尉府上的人来了!”
人群迅速分开,几名锦衣家丁大摇大摆地走进院子。为首一人高声道:“奉太尉之命,取齐云社新制的‘凤翔九天’鞠球,明日端王府宴上要用!”
高二娘收住脚边的球,眉头微蹙:“这球是给下月庙会准备的,恐怕不行。”
“怎么?太尉的面子也不给?”家丁冷笑一声,一挥手,身后几人便要上前强抢。
叶尘目光一沉,正欲上前,却见一名身着锦袍的年轻男子从齐云社内快步走出。
“且慢!”那人面容白净,眉眼间透着几分精明,“既然是端王殿下要用,齐云社自当奉上。”
高二娘回头瞪了那人一眼:“高俅!这球是社中兄弟熬了三个通宵才做成的!”
高俅?叶尘心头一震。此人便是日后那个祸国央民的高太尉?
高俅堆着笑将姐姐拉到一旁,低语几句。高二娘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咬牙挥了挥手。家丁们得意洋洋地捧球而去,围观众人唏嘘不已。
待人群散去,叶尘上前拱手:“在下叶云,途经汴京,见贵社脚法精妙,特来请教。”
高二娘打量他一眼,勉强还礼:“社中近日不便待客,郎君见谅。”
叶尘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那是他上次任务时留下的物件,玉上刻着唐代蹴鞠名将的题字。高二娘一见此玉,顿时变了脸色:“这是……?”
“家传之物。”叶尘微微一笑,“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夕阳西下,齐云社的匾额投下长长的影子。叶尘站在阴影与光亮的交界处,耳畔传来汴河上舟楫往来的摇橹声。他知道,自己已经踏入了历史的漩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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