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句话,却如滚雷炸响在屋中。
严瑾只觉心头猛地一沉,仿佛整个人掉进了一口看不见底的深井。
“星渊破口?魔神残意?天道崩乱?”
除了天道混乱崩坏之外另外的词汇严瑾都是第一次听说。
他喃喃出声,喉头微微有些发紧。
若这是真的……那飞升之门的另一头,根本不是灵界仙境,而是一道吞噬一切的黑暗裂缝!
沈青面色也沉了几分,缓缓道:“陈渔一向冷静谨慎,她若敢写这些……那便是确凿无疑。”
老夫子指间轻叩茶杯,声音低沉如山雨欲来:
“若飞升之路真是深渊,皇帝这一赌,赌上的可不只是大鸣,而是整个下界的命脉。”
“他在拿所有人去做筹码。”
“他疯了吗?”
严瑾低声喃喃,像是喉咙被什么卡住了。
“皇帝他居然……明知道那边可能不是仙界,却还……”
“他不是疯。”
老夫子缓缓摇头,声音低沉而沉稳,“是赌。”
他顿了顿,眼神幽深,仿佛要透过夜色看清更远的天象:
“他太自负了。自负到连长公主都不信。长公主她可是一直都在为大鸣的百姓着想的。”
“而他,只信自己亲眼看到的飞升之门,只信那天幕浮现的神启异象。”
沈青的眉头越锁越紧,语气里多了一丝不可置信的压抑:
“可他不是普通人……他是‘天命之子’。若他赌错了,不只是他一个人身死道消,而是整个大鸣,整个下界,都要陪着一起沉沦。”
老夫子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却变得冷峻起来:“所以,我才必须出手拦他。”
话锋一转,他的目光忽然落到严瑾身上。
“而你,小子……”
严瑾心中一紧,不由自主地抬头与他对视。
那目光太深了,像是一口古井,照见人心。严瑾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在老夫子面前就跟透明的一样,连骨头缝里藏的秘密都被翻了出来。
“你体内那些东西……多半就是这场乱局的关键之一。”
“天道已乱。旧道崩塌,新道未生,世间失了平衡。若想重塑秩序,就得有人去探、去闯、去走那条没人走过的路。”
老夫子声音低沉,却像是一记记锤子,砸进心里。
“沈青说你有‘画道之骨’。那你,就得活着走下去。去看看这天……还有那天外之天到底是什么样的。”
严瑾沉默了片刻,忽然苦笑了一声,像是自嘲:
“您还真看得起我……我前阵子还觉得自己灵境之后总算能独当一面了。结果今天一看你们交手,才明白什么叫‘人外有人’。”
沈青忍不住笑了,轻拍他肩膀道:
“你才多大,就想跟我们这些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比?真让你现在就赢了我们,那我们这群老家伙岂不是修炼得连狗都不如?”
老夫子也忍不住一笑,语气里却带了些唏嘘:
“说实话,你这个年纪能修到这一步,已经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了。就算是我们年轻那会儿,也拍马赶不上。”
他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收敛下来,眼神变得深邃又缓慢:
“可我们这代人……能做的已经不多了。接下来,是你们的世界了。”
他说着,低头从案几底下抽出几样东西:一封封密信、一枚残破的玉简、一卷泛黄的旧图。
“这是长公主托我转交的,她的坐标,她现在所在的上界位置……还有另外一个‘真正的飞升之门’。”
严瑾怔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接了过来。可一接住,他就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
老夫子这语气,怎么像是在……交代后事?
“夫子,你把这个给我干什么?”
严瑾脸色微变,眼神也紧了几分。他隐隐觉得这堆信息背后,藏着什么他不该现在知道的秘密。
老夫子只是摇了摇头,把手按在他肩上,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拿着吧。这本来就是她要留给你的。”
“她的意思是你若是有朝一日登上上界,就去找她。”
沈青在一旁忽然笑了,拍着严瑾的肩膀,眼神暧昧地扫了他一眼,带着点没好气的调侃意味:
“啧啧,这意思……你小子还真是艳福不浅。”
那眼神,让严瑾忍不住咳了一声,满脸莫名其妙的就变红了。
严瑾低头看了一眼那封密信。
封蜡已经有些脱落了,信角微微卷起,指腹拂过时还能闻到一缕残留的香气。
不是脂粉味,也不是花香,而是陈渔身上那种独特的、清冽里带着温柔的气息。
“陈渔……”
他轻声低喃,指尖顿了顿,将信重新折好,郑重地收进怀中。
从老夫子的木屋出来,夜风微凉,月色斜斜照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驳光影。
他顺着那条熟悉的青石小道,一步步朝自己的小竹楼走去。
但就在竹楼门前,他忽然看见了一个人影。
一个青年正静静站在院前,背着双手,身穿青纹书院的学子袍,正望着门边那株刚抽芽的桂树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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