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陆云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负手立于城垛旁,同样望着城外的滔天洪水。
那人一身飞鱼卫的劲装,身姿挺拔,面容清冷,任凭带着水汽的狂风吹拂着她的发丝衣角,她却纹丝不动,仿佛一尊雕塑。
正是林溪。
她似乎感应到了陆云的目光,微微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头去,继续凝视着城外的水患。
陆云迈步走了过去,在她身旁站定。
城外的景象,比他预想的还要惨烈几分。
那浑浊的水面上,隐约可见一些挣扎的人影,但很快就被洪流吞没。
“你早知道了?”陆云的声音平静。
林溪没有回头,目光依旧落在远处的洪流之上,沉默了片刻。
风声呼啸,夹杂着远处隐约的哭嚎。
“是。”
一个清冷淡漠的字,从她口中吐出。
两人沉默。
风在城头呼啸,卷起林溪额前的几缕发丝。
过了许久,她才幽幽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乱:
“现在是乱世。”
“这临河两岸,水田肥沃,最适宜青蛟藤生长。”林溪继续说道,语气没有丝毫波澜,“青蛟藤甲,你也知道,坚韧无比,寻常刀剑难伤。一件藤甲,便能让一名飞云卫在战场上多几分活命的机会,少流许多血。”
“没有水田,就没有青蛟藤。没有足够的青蛟藤,就造不出足够的藤甲。”
“而没有足够的藤甲,”林溪转过头,清冷的眸子看向陆云,“面对那些层出不穷的乱军、悍匪,我们拿什么去拼?拿人命去填吗?”
“与其更多的城镇被攻破,更多的无辜百姓流离失所,死于乱刀之下,不如牺牲这一片土地,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
“这是代价。”
“为了让更多人活下去,总要有人付出代价。这片土地,这些农户,便是代价的一部分。”
林溪的目光重新投向远方那片汪洋:“死一些人,毁一些田,苦一苦百姓,换来更强的军备,换来日后可能的安定。在许多高高在上的人眼中,这笔账,是划算的。”
她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是一片漠然。
“至少,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
陆云听罢。
“再苦一苦百姓?”
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便走,下了城墙。
林溪立于城头,望着陆云的背影消失在街道拐角处,她清冷的眸子中,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她知道,自此之后,两人便是陌路。
接下来数日,县城之内,依旧混乱。
洪水虽未入城,但城外灾民无数,每日都有饿殍冻毙于城门之外。
飞云卫在城中几处设了粥棚,勉强施舍些稀粥,吊着灾民的性命。
同时,飞云卫也紧急在城中一处废弃的旧衙门,开办了一所【育幼堂】,专门收容那些在洪水中失去父母的孤儿。
这一日,陆云在街上行走,忽见墙角边,两个约莫六七岁的男孩,衣衫褴褛,浑身泥泞,正哆哆嗦嗦地分食着一块发了霉的饼。
显然,也是这次洪水的受害者。
陆云心中微动,上前询问了几句。
果不其然,两个孩子的父母,都在洪水中丧生了,他们一路乞讨,才侥幸逃到了县城。
陆云叹了口气,便将这两个孩子带到了飞云卫新开的育幼堂。
堂内简陋,但至少能遮风挡雨,每日也有两顿稀粥。
负责登记的老吏询问孩子的姓名。
其中一个男孩,年纪稍长些,尚算镇定,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我叫徐毅。”
另一个男孩则瘦小一些,眼神有些躲闪,低声道:“我...我叫朱枭。”
陆云看了他们一眼,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时间一晃,又是三年过去。
百草堂,后堂之内。
秦老躺在床上,气息已是极为微弱,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潮红。
他看着守在床边的陆云,眼中有着感激,也有一丝释然。
“咳咳...”秦老艰难地咳嗽两声,声音沙哑,“陆云啊,这些年...多亏有你照拂我这把老骨头,否则,我怕是早就...”
他一生行医,救人无数,晚年却落得如此境地,若非陆云时常过来照看,恐怕日子会更加艰难。
陆云连忙道:“秦老,您言重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您教了我那么多药理,我还没好好谢您呢。”
这三年,陆云时常来百草堂。
秦老见他有心,也乐得指点一二。
秦老微微摇头,喘了口气,似是下了什么决心。
他颤巍巍地从枕头下摸索着,片刻后,摸出了一卷用兽皮包裹,显得有些年头的册子。
“你...你是不是一直惦记着这个?”秦老看着陆云,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陆云心中一动,却没有说话。
他知道秦老指的是什么。
秦老自顾自道:“我这一生,无儿无女。唯一的徒弟阿祥...唉,他也弃我而去了,嫌我这百草堂没甚出息,给不了他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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