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握它。然后,传授给值得信赖、纹路稳定的人。”倒吊人的目光落在阿川身上,“比如他。”他又扫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安抚王婶、手臂纹路散发着稳定微光的苏虹,“还有那位药剂师。她的冷静和观察力是宝贵的财富。”
阿川浑身一震,脸上瞬间交织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和巨大的惶恐。“我…我可以吗?李叔?”他看向老李,眼神里充满了希冀和不安。
老李看着倒吊人掌中那旋转的、散发着希望之光的小小模型,又看看阿川年轻而充满热切的脸,再看看周围那些虽然疲惫却眼中重新燃起微弱求生之火的幸存者。一股沉甸甸的责任感,混杂着被信任的暖意,压过了身体的疲惫和心底的退缩。
他深吸一口气,那浑浊的空气里,新生苔藓的清甜似乎又浓郁了一丝。他挺直了有些佝偻的脊背,对着倒吊人,也对着阿川,重重地点了点头。“明白了。我…试试。”
接下来的几天,南郊避难所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忙碌和紧张氛围中。
老李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导师”。他不再仅仅是一个靠力气和经验带领大家求生的老工人。在避难所中央那相对开阔、曾经用来堆放杂物的空地上,他成了焦点。他召集了所有身上带有稳定纹路、在之前危机中表现出一定承受力的幸存者——阿川、苏虹,还有另外三男两女,包括一个沉默寡言但眼神坚毅的年轻焊工和一个在危机中意外觉醒了微弱感知能力的中年教师。
教学的过程异常艰难。那枚由倒吊人留下的、悬浮在空中的微小引导术式模型,如同一个精密而玄奥的谜题。老李笨拙地尝试着解释那种“感觉”——如何将自身的意念,尤其是守护的意志和对锈蚀的警惕,凝聚起来,如同握紧一把无形的钥匙;如何通过锁骨或手臂的图腾,与那模型产生共鸣,将意念注入其中;如何在共鸣达到顶点时,想象自己不是抵抗信息的洪流,而是成为一条引导溪流汇入大海的沟渠。
他的语言贫乏而笨拙,充满了“大概”、“好像”、“就是那么个意思”之类的模糊词汇。他无法像倒吊人那样精确描述能量流动和精神频率,只能一遍遍地示范,笨拙地引导,依靠自己作为“锚点”与林衍意识那微弱的共鸣,去带动其他人。
“不是硬抗!是…是顺水推舟!”老李急得额头冒汗,看着一个年轻人因为强行集中意念而脸色发白、图腾边缘又泛起一丝微弱的锈红,“想着你要保护的人!想着你最不想让那鬼东西污染的东西!把那股劲儿,顺着这光…送出去!别让它堵在你脑子里!”
阿川学得最快。他年轻,心思相对单纯,对老李的信任近乎盲目。他盘膝坐在地上,闭着眼,眉头紧锁,手臂上的纹路随着他粗重的呼吸明暗闪烁。他努力回想着豆子发烧抽搐的样子,回想着王婶绝望的眼神,回想着锈蚀低语带来的冰冷恐惧…一股混杂着愤怒、保护欲和憎恨的情绪在他胸中激荡。他尝试着将这些情绪,不是杂乱地宣泄,而是笨拙地“推”向悬浮在他面前的引导模型。
嗡…
模型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一道比发丝还细的紫金光流短暂地亮起,随即黯淡。
“成了!阿川!有点意思了!”老李激动地一拍大腿,声音嘶哑却充满了惊喜。这微小的成功,如同在绝望的泥沼中点亮了一盏微弱的灯。
苏虹则展现出了药剂师特有的冷静和条理。她没有急于尝试引导,而是仔细地观察着模型的光流变化,感受着每一次老李示范时空气中能量的细微波动。她甚至在休息时,用炭灰在破布上画下模型的结构和能量流向的草图,试图用自己理解的生物和化学知识去类比、拆解。当她终于开始尝试时,过程虽慢,却异常稳定,引导出的光流虽然同样微弱,却带着一种清晰而坚韧的特质。
其他人也在磕磕绊绊中前进。失败是常态,图腾边缘因精神压力而反复出现锈斑更是家常便饭。每一次失败都伴随着沮丧和自我怀疑,每一次锈斑浮现都带来新的恐慌。但空地中央那十几位曾被污染、如今虽虚弱却神志清明的同伴,以及他们身边亲人担忧而期盼的目光,成了最有力的鞭策。
每当有人濒临放弃,老李便会指着王婶和豆子,指着那些被成功净化的人,嘶哑地低吼:“看看他们!想想之前那鬼声音!不想再听了吧?不想再看见亲人变木头人了吧?那就给老子继续练!”
这种最原始、最朴素的动力,支撑着他们在疲惫、恐惧和无数次失败中蹒跚前行。
几天后的一个黄昏,夕阳的余晖将避难所染成一片昏黄。老李坐在油桶旁,疲惫地揉着酸痛的太阳穴。连续的教学和自身作为“锚点”需要维持的微弱连接,让他心力交瘁。阿川和苏虹等人围坐在不远处,还在低声交流着引导术式的体会,脸上带着练习后的疲惫和一丝微弱的成就感。
空气中那股属于新生苔藓的清甜气息似乎比往日浓郁了些。老李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避难所的角落。在几块倒塌的水泥板缝隙里,在废弃集装箱的阴影下,甚至在泥泞小路的边缘,一簇簇、一片片边缘带着纯净紫金色泽的苔藓正顽强地舒展着叶片。它们不再是之前那种病态的、带着黑色锯齿的模样,叶片饱满,在昏黄的光线下闪烁着温润的生命光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理性深渊报告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理性深渊报告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