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圆形的、锈迹斑斑的窨井盖被从外面掀开了一条缝隙。
“上来。”一个苍老、沙哑、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苏晚晴率先攀爬上去,接着将夏栀和林衍拉了上去。陈哲自己挣扎着爬出洞口,当他站直身体,拍打着昂贵羊绒大衣上沾满的污泥和苔藓时,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
这里似乎是一个废弃工厂的后巷深处。雨水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但警笛声已经远去。他们站在一个不起眼的、堆满建筑垃圾的角落,旁边停着一辆破旧不堪、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面包车。一个穿着油腻工装裤、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人佝偻着背,手里拿着撬开窨井盖的铁钩,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他们,尤其在陈哲那身格格不入的昂贵大衣上停留了片刻。
“老胡,谢了。”苏晚晴对老人点点头,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熟稔。
老人没说话,只是用铁钩指了指那辆破面包车,然后默默转身,如同幽灵般消失在堆叠的建筑垃圾阴影里。
苏晚晴拉开面包车吱呀作响的侧滑门:“上车!”
破旧的面包车在湿滑、坑洼的城郊道路上颠簸前行,引擎发出苟延残喘般的嘶吼,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车窗玻璃上布满油污和水汽,将窗外飞速倒退的、被雨水浸泡的城市轮廓扭曲成一片模糊而阴郁的光斑。
车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机油味、劣质烟草味和陈旧皮革的酸腐气息。林衍、夏栀、陈哲挤在狭窄的后排座椅上,身体随着每一次颠簸而摇晃碰撞。
夏栀蜷缩在最里面,头埋在膝盖里,肩膀还在微微颤抖,偶尔发出一声压抑的抽泣。恐惧和无助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将她淹没。老刘头的惨死,周锐的被捕,警方的追捕,下水道的黑暗……这一切对一个刚踏入社会、怀揣着揭露真相梦想的小记者来说,太过残酷。
陈哲紧皱着眉头,用一块看起来价值不菲的丝质手帕,极其仔细地擦拭着他金丝眼镜上的水汽和污迹,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他身上的羊绒大衣沾满了下水道的污泥和苔藓,昂贵的皮鞋也面目全非。这让他浑身散发着一种阴郁的烦躁和强烈的、被冒犯的不适感。每一次颠簸,都让他嘴角的肌肉不自觉地抽动一下。他的目光偶尔扫过车内破败的环境,掠过夏栀颤抖的身影,最后落在前排副驾驶苏晚晴沉默的背影上,眼神深处闪烁着精明的算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这个女人的手段和背后的能量,超出了他最初的预估。
林衍靠在冰冷的车窗上,任由颠簸撞击着身体。残留的神经钝痛在药效退去后再次隐隐发作,如同背景噪音般折磨着他的神经。但他的大脑却在高速运转,冰冷而清晰。
“女祭司”的阳谋如同冰冷的刀锋悬在头顶。
周锐成了替罪羊,被关在城西分局的铁笼里,48小时的倒计时已经开始滴答作响。
夏栀的恐惧和那本可能致命的采访笔记。
陈哲看似出手相助,但那贪婪的目光如同附骨之蛆。
而最关键的那个铁盒——那个银环和诡异的衔尾蛇之眼符号——此刻就在苏晚晴的挎包里,像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他需要信息!需要破局的线索!
“老刘头交给周锐的那个铁盒,”林衍的声音在引擎的噪音中响起,嘶哑而直接,打破了车内令人窒息的沉默,“里面的符号,‘衔尾蛇之眼’,代表了什么?那个银环,又是什么?”
他的目光越过座椅靠背,落在苏晚晴的侧影上。
苏晚晴没有回头,依旧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雨幕。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衔尾蛇之眼’,是‘衔尾蛇之环’核心成员执行‘净化’任务后留下的标记。既是宣告主权,也是一种……精神污染。长时间凝视那个符号,会让普通人精神错乱,产生幻觉,最终沦为混乱的奴仆。”她的语气带着一种叙述冰冷事实的漠然,“老刘头把它和银环一起藏起来,说明他很可能在死前就接触到了这个标记,并且意识到了危险。他想留下证据,却不知这本身就是催命符。”
“至于那个银环,”苏晚晴的声音微微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初步判断,它是一件被‘污染’的‘异禀’器物。它本身可能具备某种空间定位或者能量引导的功能,但被‘衔尾蛇之环’的力量侵蚀后,变成了一个‘锚点’,一个吸引‘蚀影’这类规则污秽的……饵。”
“污染?”林衍追问,“被什么污染?‘衔尾蛇之环’的力量?”
“不完全是。”苏晚晴终于微微侧过头,昏暗中,她的侧脸轮廓显得异常冷硬,“‘异禀’的力量源于个体灵魂与某种未知规则的共鸣,本身并无善恶。但‘衔尾蛇之环’掌握着某种……亵渎性的仪式或者知识。他们能扭曲、污染他人的‘异禀’,将其变成散播混乱、吸引污秽的‘瘟疫之源’。那个银环的原主人,恐怕早已被‘净化’了。银环本身,就成了‘女祭司’用来清除老刘头、并警告所有知情者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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