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瞬间吞没了烛光。
顾承砚的瞳孔在月光里微微收缩,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那道影子的轮廓在破窗漏进的月光下逐渐清晰:藏青长衫裹着瘦削的身形,右手垂在身侧,短管左轮的金属枪管泛着冷光。
追踪器的"滴滴"声突然拔高一个调子,像被掐住喉咙的夜枭。
苏若雪的手指在追踪器按键上微微发颤,她听见自己心跳撞着肋骨的闷响——信号源定位在法租界福煦路137号,那栋带玫瑰拱门的小洋楼,是沈佩兰上周刚从犹太商人手里盘下的"私人画室"。
"若雪。"顾承砚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浸在冰水里的丝线,"去侧门把风。"他能闻到苏若雪发间残留的桂花香气被霉味冲淡,知道她正咬着下唇犹豫——但此刻必须分开行动。
苏若雪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摸出怀表看了眼时间,又迅速塞回衣襟:凌晨两点十七分,军统老周的情报站三点前会有换班空隙。
她弯腰捡起墙角半块碎砖,在圣餐台背面快速划下一行小字:"沈在福煦路137,老周联络中,小心黑衣男——若雪",写完用碎玻璃碴将字迹刮进木缝里。
教堂外的风卷着枯叶撞在残窗上。
黑衣人又往前迈了半步,皮鞋后跟碾过一片碎玻璃,"咔"的轻响惊得圣母像下的老鼠窜进墙洞。
顾承砚的拇指摩挲着腰间匕首的骨柄,那是苏若雪用他旧西装衬里的铜纽扣磨的,握久了会有体温。
"顾先生,你太聪明了。"黑衣人开口时,喉结在紧绷的领口下滚动,声音像生锈的齿轮,"聪明人活不长。"
顾承砚突然抬起脚,重重碾在脚边半块砖上。"咔"的脆响里,黑衣人下意识侧头,枪管跟着偏移半寸——这正是顾承砚要的空隙。
他弯腰时带起一阵风,借着阴影绕到对方身后,左手扣住对方手腕向上一别,右肘狠狠抵住其脊椎。
短管左轮"当啷"掉在地上,在青砖上滚出半丈远。
"你是谁派来的?"顾承砚扯下自己的领带给对方反绑双手,指腹压在对方腕间的脉搏上,"沈佩兰?
还是山田大佐?"
黑衣人突然笑了,笑声从喉咙里挤出来,像石子砸进枯井:"顾少东家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配知道。"他的手背在月光下泛着青,那道蜈蚣似的疤痕随着肌肉抽动扭曲,和今早匿名信上的邮戳纹路分毫不差。
顾承砚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他蹲下身,手指顺着对方衣襟摸索——左胸口袋里有个硬物,四四方方,边缘带着毛边,像是折叠的纸。
正要抽出来,教堂外突然传来苏若雪刻意放重的脚步声,混着一句拉长的"承砚——"。
"侧门没动静。"苏若雪站在门口,月光给她的发梢镀了层银边。
她看见顾承砚半蹲着,脚下倒着个被反绑的人,喉间的气才松了半分。
顾承砚把那方硬物攥进掌心,起身时顺手把黑衣人踢到圣餐台下。
他冲苏若雪点了点头,指节在唇上敲了两下——这是他们约定的"安全"暗号。
"去码头的船票在我鞋底夹层。"顾承砚低头替苏若雪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角,指腹轻轻擦过她耳后未褪的红痕,那是方才躲巡捕时撞在木箱角留下的,"老周的人三点到,你先——"
"不。"苏若雪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皮肤里,"要走一起走。"她的目光扫过圣餐台下的黑影,又落回顾承砚掌心里鼓起的硬物,"那是什么?"
顾承砚没回答。
他把那方硬物塞进苏若雪手里,触感粗糙,像是油浸过的纸。
教堂外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
黑衣人突然剧烈挣扎,后脑勺撞在砖地上发出闷响:"他们来了!
顾承砚,你活不过——"
"闭嘴!"顾承砚抄起脚边的碎玻璃抵住对方咽喉,鲜血顺着玻璃边缘渗出来,在青砖上洇开一朵暗红的花。
苏若雪的手指已经摸到硬物边缘的折痕,借着月光看清最上面一行字——是日文的"特高课"印鉴。
汽车在教堂外急刹。
车门开合声、皮靴踩过碎石的声响混在一起,像暴雨前的闷雷。
顾承砚拽着苏若雪躲到圣母像后面,余光瞥见圣餐台下的黑衣人突然安静下来,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
苏若雪捏着那方硬物的手在发抖。
她听见顾承砚在耳边轻声说:"等会儿我引开他们,你去老周那里,把这个..."
"不行!"苏若雪的声音带着哭腔,"要留一起留——"
"若雪。"顾承砚捧住她的脸,拇指抹去她眼角的泪,"你是顾氏的账房,是我的...是我要护着的人。"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再说了,我还没带你去看苏州河的日出呢。"
教堂大门被踹开的瞬间,顾承砚把苏若雪推进墙缝里的暗格。
他摸出怀里的勃朗宁,子弹上膛的轻响混着黑衣人尖锐的笑声,在空旷的教堂里荡起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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