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会大门被炸药炸开的瞬间,气浪卷着木屑直扑进来。
为首的黑风衣特务踉跄两步,端着驳壳枪的手稳了稳——预想中的枪战没有爆发,大堂里只有穿长衫的“顾承砚”立在金库前,“苏若雪”半倚着廊柱,发簪歪在耳后。
“上当了!”副队长的喊声响在喉间,已被硝烟呛得发哑。
他冲上前扯住“顾承砚”的衣袖,粗布底下塞着的稻草簌簌往下掉。
同一时刻,天花板突然发出细碎的响动。
顾承砚贴在二楼暗格里,掌心沁出冷汗——这机关还是上个月修屋顶时,让老周带着几个伙计在椽子间钉的铜槽。
他望着楼下七八个特务围在假人周围,喉结动了动,指尖重重叩在楼板上。
“嗤——”
细密的白雾从雕花窗棂的暗孔里喷出来。
特务们的枪口先垂了下去,有人捂住口鼻踉跄撞翻木椅,有人瞪圆眼睛想喊,却只发出含混的闷哼。
顾承砚摸出腰间的哨子,短促吹了三声——这是和护卫队约好的信号。
地下室的煤油灯忽明忽暗。
苏若雪跪在电报机前,发梢沾着潮霉的土腥气。
她的手指在按键上翻飞,每按一下都像在给伤口撒盐——昨夜被特务划伤的手背还在渗血,血珠滴在电报纸上,洇开一朵暗红的梅花。
“武汉商会,誓死不降;民族资本,永不屈服!”她对着发报键念出最后一句,铜钥匙压下的瞬间,电流的“滴答”声混着远处的炮响,像极了老家后山上的晨钟。
“雪姐!”小桃从楼梯口探出头,脸上沾着灰,“顾少让我来传话,说瓦斯撑不了半柱香,让您赶紧——”
“发完了。”苏若雪扯下电报纸,塞进怀里的暗袋。
她望着电报机上跳动的火花,忽然笑了,“你瞧,这电文会顺着电线跑到天津、重庆、广州,跑到每一家报馆的字盘里。那些说我们软骨头的,该睁眼看看了。”
大堂里的白雾开始消散。
顾承砚踩着楼梯扶手跃下,皮靴碾过特务掉在地上的枪。
他弯腰扯住为首者的衣领,对方的脸已经涨成猪肝色,还在硬撑着骂:“顾……顾瘸子,你敢动皇军的人——”
“瘸子?”顾承砚的拇指碾过对方后颈的刺青,是朵半开的樱花,“上个月在虹口赌坊,你说要打断我左腿时,可没说过这话。”他反手给了对方一记耳光,指节擦过对方耳朵上的金环——那是赵老板最得意的三姨太送的,“说,赵老板在哪儿?”
特务的嘴硬了片刻,直到护卫队的老周用刀背敲碎他一颗后槽牙。
“汉口……和记洋行顶楼。”他吐着血沫,“大佐说……说赵胖子要是不签转让协议,就把他沉到长江里喂鱼。”
顾承砚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想起三天前在赵宅喝的那碗鸽汤,赵老板拍着他肩膀说“承砚啊,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几年”时,眼底闪过的那丝慌乱——原来不是怕绸庄倒闭,是怕日本人的屠刀。
“备车。”他扯下特务的黑风衣裹在身上,转头对老周道,“带十个人,要最快的马。”
“那苏小姐?”老周指了指地下室的方向。
顾承砚摸出怀表看了眼时间,江风从破窗灌进来,吹得他额前的碎发乱飞。
“她有更重要的事。”他说,声音突然放轻了些,像是怕被风卷走,“等我们从汉口回来,要给她留把最响的鞭炮。”
地下室里,苏若雪正把最后一叠账本塞进铁皮箱。
箱底压着顾承砚去年送她的银锁片,刻着“承”和“雪”两个小字,被磨得发亮。
她合上箱子时,听见头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是顾承砚带着人走了。
墙角的煤油灯突然晃了晃。
苏若雪蹲下身,从砖缝里摸出个铜钥匙,插入墙根的暗锁。
石砖翻转的声音很轻,露出个半人高的地窖,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二十个咸菜坛。
她掀开最上面那个的盖子,齿轮的冷光映着她的眼——老吴拆织机时说“这些铁家伙,腌在咸菜里能扛三年”,现在看来,倒像是给日本人备的哑炮。
“凤凰火种计划”的名单还在她怀里。
苏若雪摸了摸胸口,那里贴着和顾承砚的婚书,边角被血浸透了,却依然能看清“生死与共”四个字。
她对着地窖深深鞠了一躬,转身走向电报机——下一封电文,该给那些藏在咸菜坛、米缸里、棺材铺暗格里的机器,找个新的家了。
远处传来汽车发动的轰鸣。
苏若雪走到窗边,望着顾承砚的背影消失在晨雾里,指尖轻轻抚过电报机的按键。
她知道,等太阳完全升起时,全中国的报纸都会印着同一句话:上海商会没倒,它只是……换了副骨头。
地下室的煤油灯芯"噼啪"爆了个火星,苏若雪的睫毛颤了颤。
她低头时,发尾扫过膝头那卷泛着柔润光泽的湖绸——这是顾承砚上月新织的"月光缎",原打算裁给她做婚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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