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胛骨下方那点指甲盖大小的暗红瘀痕,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陈小雨的皮肉深处。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带来一阵深入骨髓的灼痛和冰冷交织的诡异撕裂感,仿佛有什么粘稠冰冷的东西正顺着她的血管,朝着心脏和大脑缓慢地、贪婪地爬行。皮肤下的暗红光泽流转得更加明显,瘀痕的边缘,极其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的暗红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其缓慢地……向外蔓延!
镜中之蚀!那个由釉泪凝聚的微小怪物,通过触碰倒影,将侵蚀直接烙印在了她的现实血肉之上!验证了那扇“镜中之门”依旧可以被开启!
巨大的恐惧和冰冷的绝望如同冰水,瞬间淹没了她因江雨之死而带来的巨大悲痛。她甚至顾不上擦拭脸上的血泪,右手死死捂住肩头那灼痛的烙印,指甲深深抠进皮肉,试图用肉体的痛楚来压制那诡异的侵蚀感。然而,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浑身冰凉——那瘀痕处的皮肤,竟变得异常光滑、冰冷,如同覆盖了一层无形的薄釉!
“呃……”一声压抑的痛哼从不远处传来。
陈小雨猛地扭头!
只见瘫倒在地的吴振,身体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覆盖半边身体的灰白釉质上,那些瓷器开片般的细微纹路深处,之前被江雨以生命为代价暂时压制的暗红光芒,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饿狼,再次微弱地亮起!光芒如同活物,沿着纹路缓慢地流淌、搏动!他那只被灰白釉质封死的左眼眼皮,极其轻微地……鼓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苏醒,正试图顶开那层脆弱的封印!
江夏额头的烙印孔洞,渗出的粘稠暗红釉泪速度也明显加快!一滴接一滴,如同断线的血珠,滚落在她苍白冰冷的颈侧,在皮肤上留下道道湿冷的暗红轨迹。轨迹边缘的皮肤迅速失去血色,覆盖上死寂的灰白。烙印表面蛛网般的裂痕搏动加剧,中心那个漆黑的孔洞深处,似乎有粘稠的暗红阴影在缓慢地蠕动、膨胀!
江雨的死,并未终结灾难!反而像打开了某个更恐怖的开关!她肩头的新烙印、吴振体内松动的封印、江夏额头加速渗出的釉泪……三者之间仿佛产生了某种邪恶的共鸣!空气中弥漫的腐朽釉料气息骤然变得浓郁、粘稠,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活性!
仓库外,死寂的废墟中,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如同无数细沙滑过玻璃的“沙沙”声!
声音起初微弱,但迅速变得清晰、密集!仿佛有亿万只微小的节肢动物正从废墟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覆盖釉质的缝隙里钻出,汇聚成一股粘稠的声浪!
陈小雨的心脏狂跳!她强忍着肩头的剧痛和眩晕,挣扎着爬到那扇歪斜敞开的锈蚀铁门边,小心翼翼地向外窥视。
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头皮炸裂,血液几乎冻结!
灰霾的天空下,那片被暗红釉质覆盖的废墟,此刻正发生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变化!
那些倒塌的墙体、扭曲的金属骨架、断裂的水泥预制板表面……所有覆盖着的、原本相对“死寂”的暗红釉质层,此刻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生命力,正疯狂地蠕动、起伏!釉质表面鼓起无数个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暗红“脓包”!脓包如同活物的肿瘤,剧烈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脓包顶端就裂开一道细微的缝隙,挤出大滴大滴粘稠、散发着浓郁恶臭的暗红釉泪!
“沙沙”声的源头,正是这些从无数脓包中涌出的釉泪!它们如同拥有集体意识的活物洪流,汇聚在一起,沿着地面、墙壁、金属框架……朝着低洼处、朝着阴影里、朝着所有能映照倒影的平面——光滑的琉璃断面、破碎的玻璃窗、甚至是不锈钢管材的反光面——疯狂地流淌、汇聚!
无数条由粘稠暗红釉泪构成的“溪流”,在废墟中蜿蜒、交汇!它们的目标极其明确——所有能映照出景象的“镜面”!
一条釉泪溪流涌到一块巨大的、倾斜的暗红琉璃断面前。粘稠的釉泪迅速在光滑如镜的琉璃表面下方汇聚、塑形!短短几秒,一个形态更加清晰、约莫半人高的暗红釉质人形轮廓便“站”了起来!它那滴落釉泪的“眼睛”死死锁定着琉璃镜面中扭曲的废墟倒影,流淌的釉质手臂抬起,朝着倒影中一片覆盖釉质的墙体位置,缓慢而执拗地伸去!
另一处,破碎的玻璃窗前,汇聚的釉泪凝聚成一个更小、但形态更扭曲的怪物,它的“手臂”正试图触碰玻璃倒影中一根扭曲钢筋的尖端!
更远处,一根不锈钢管材的光滑表面上,倒映着灰霾的天空。一小滩汇聚的釉泪正试图凝聚,对着天空的倒影抬起“手臂”!
整个废墟,如同一个巨大的、正在活化的恐怖巢穴!每一个能映照倒影的表面,都成为了这些釉泪怪物“叩门”的目标!它们在触碰倒影,试图将侵蚀烙印在倒影所代表的事物上!那无处不在的“沙沙”声,正是亿万滴釉泪在流动、在汇聚、在试图污染“万物之镜”的死亡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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