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换上新衣,苏烬对着铜镜简单整理了一下头发,用一根墨玉簪松松束起。
镜中的人面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平日的淡漠,只是在想到凌言时,眸底深处才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他拍了拍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拉开门走了出去。
霍念还在门外气鼓鼓地等着,见苏烬出来,冷哼一声转身就走:“磨磨蹭蹭,再不走师父该等急了。”
两人并肩往膳堂走去。晨光透过廊檐,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偶尔有早起的弟子抱着剑匣匆匆走过,见了他们便恭敬地行礼。
膳堂里已经有不少人在用膳,热气腾腾的粥品、笼屉里冒着香气的蒸点,还有煎得金黄的油条,弥漫着人间烟火的气息。
苏烬和霍念各自打了早膳,在靠窗的一张桌子坐下。
霍念迫不及待地夹起一个蒸饺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还是膳堂的蒸饺好吃,比山下那家‘留香阁’强多了……”
苏烬没什么胃口,只是用银勺慢慢搅动着碗里的白粥,水汽氤氲了他的眼睫。
他装作不经意地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师父那么早就下山,吃过早膳了吗?”
霍念正埋头苦吃,闻言抬起头,咽下嘴里的食物:“没呢,”他喝了口豆浆,继续道。
“我早上碰到他,说让他先吃点东西再去,他说有事要先去跟我爹说,来不及吃了。”
“哦……”苏烬应了一声,搅动粥的动作顿了顿。
凌言向来是这样,一旦决定了要做什么,便雷厉风行,常常顾不上吃饭。
有时处理宗务到深夜,苏烬端着宵夜去书房,总能看到那人埋首于书卷间,墨发用一根简单的发带束着,侧脸在烛火下显得格外清俊,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苏烬放下勺子,起身走到旁边的食柜前,拿了个干净的食盒,打开盖子,小心翼翼地往里面放了几个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肉包子。
霍念看着他的动作,一脸不解:“你带包子干嘛?路上饿了吃?可青石镇也就半个时辰的脚程,不至于吧?”
苏烬白了他一眼,指尖捏着食盒的扣带,动作有些生硬:“师父不是没吃吗?给他带的。”
“哎?”霍念瞪大了眼睛,放下手里的筷子,“等下去青石镇买不就好了?镇上那么多吃的,什么没有。”
“他不喜欢在外面吃东西。”苏烬合上食盒,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他拿着食盒往外走,脚步顿了顿,又像是自言自语般补充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要被膳堂的嘈杂声吞没,“尤其是街边的摊子……嫌脏。”
霍念愣在原地,看着苏烬的背影,挠了挠头,满脸困惑:“哎?你什么时候对师父这么了解了?我跟师父相处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他不喜欢外面的东西……”
苏烬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
阳光落在他手中的食盒上,映出淡淡的暖光。他心里暗自嘀咕:废话……
我和凌言怎么说也同床共枕了五年,他什么性子,什么习惯,我能不知道吗?
那五年里,他囚禁着他,折磨着他,却也在无数个日夜中,熟悉了他所有的细微末节。
知道他喜欢清晨喝一杯温热的清茶,知道他看书时习惯用镇纸压着书页的右下角。
知道他看似清冷疏离,实则对饮食卫生有着近乎偏执的讲究,哪怕是在被囚禁的日子里,也绝不肯碰一点看起来不洁净的食物。
这些刻在记忆里的习惯,曾是他用来嘲笑凌言“矫揉造作”的把柄,如今却成了心底某处柔软的刺,轻轻一碰,便渗出微不可察的涩意。
他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压下去,握紧了手中的食盒。
盒子里的包子还在散发着香气,温热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像极了前世某个雪夜,他强行将那人冰冷的手塞进自己怀里时,掌心感受到的那一点点温度。
而此刻,山脚下,凌言应该已经备好了马,正站在晨光里,等着他们吧。
想到那人可能微蹙着眉,清冷的目光望向山道的样子,苏烬的心跳,又不受控制地快了半分。
镇虚门巍峨的山门前,晨雾尚未完全散去,三匹毛色油亮的骏马被拴在古柏粗壮的树干上。
马儿悠闲地甩着尾巴,马蹄偶尔刨着地上的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而树下,一袭锦缎白衣的身影静立如松,与身后青灰色的山门牌坊形成鲜明的对比。
凌言今日换了身素白衣袍,墨发未像往日般松松挽起,而是束了个利落的高马尾,用一枚雕着云纹的白色玉冠固定在发顶。
鬓角两侧的碎发被山风吹得微微纷飞,掠过他线条分明的侧脸,更衬得那双凤眸在晨光中宛如覆着一层薄冰的寒潭,清冽而疏离。
他负手而立,目光淡淡望向山道,似乎在计算着时间。
苏烬跟着霍念的脚步刚转过山道拐角,远远望见那抹白衣,脚步便不自觉地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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