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梓宸的手僵在半空,眼底的温柔瞬间褪去,重新覆上一层冰寒。
他收回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却终究没再说什么。
他转身,推开房门。门外候着的侍妖立刻低下头,大气不敢出。
“去,”苏梓宸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硬,却在吩咐时,刻意放轻了些音量。
“让膳房今日多准备些清淡的、开胃的点心。”
侍妖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仙君……是给……给夫人准备吗?”楚昭昭如今是名义上的主母,这“夫人”二字叫得似乎也没错。
苏梓宸闻言,眼神骤然一冷,周身的妖气瞬间翻涌,吓得侍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师父。”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师父他胃口不好,让膳房仔细着点。”
“是……是!小的这就去办!”侍妖磕头如捣蒜,连滚带爬地跑了。
苏梓宸站在门口,望着外面依旧苍茫的雪景,额间的妖纹又隐隐泛起红光。
他抬手,指尖擦过自己唇角,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昨夜凌言唇齿间的微凉与苦涩。
“胃口不好……”他低声喃喃,不知是说给别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那就多做点甜的……他以前……最喜欢吃甜的……”
话音未落,他猛地转身,重新关上房门。
若雪阁内,凌言依旧维持着蜷缩的姿势,只是那微微颤抖的肩背,在寂静的晨光中,显得格外单薄,如同风雪中一株即将被摧折的寒梅。
镇墟门外的血色从未褪尽。
苏梓宸的屠刀指向哪里,哪里便是焦土。
中仙界的剑心宗此刻正遭逢灭顶之灾,蚀魂刃劈开护山大阵的轰鸣响彻云霄,混杂着修士濒死的惨嚎,被风雪卷向四面八方。
有人曾在乱军中瞥见,苏梓宸身后浮现出九尾天狐的虚影,赤红色的妖纹爬满半张脸,狐尾扫过之处,灵脉寸断,金丹修士在他手中如同蝼蚁。
“灭道仙君……他当真觉醒了上古天狐血脉!”侥幸逃脱的剑心宗弟子浑身颤抖,向同门描述时,眼中只剩恐惧。
“那狐影遮天蔽日,一尾便能扫平整座山峰!”
而此刻,本该坐镇镇虚门主母之位的楚昭昭,却提着裙摆,踩在听雪崖覆着薄冰的石阶上,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喉咙。
她攥着一枚从苏梓宸书房偷来的、刻着残缺妖纹的玉简——
那是她趁他昨夜醉酒,从他散乱的衣物中找到的,玉简上残留的妖气能短暂干扰若雪阁的结界。
风雪比往日更急,刮在脸上如同刀割。楚昭昭记得苏梓宸每次归来,无论肩上插着多少断剑,腰间淌着多少血,第一步永远是冲上这听雪崖。
阁外的结界坚固得如同天堑,唯有今日,他在剑心宗厮杀,妖气波动剧烈,结界竟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缝隙。
她屏住呼吸,将玉简贴在冰壁上。果然,眼前流转的白光如水纹般荡漾开一道缺口。
她不敢犹豫,猫着腰钻了进去。
若雪阁内的景象与外面的风雪严寒截然不同。
暖炉燃得正旺,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和梅花香气,还混杂着一丝极淡的、属于苏梓宸的妖气。
楚昭昭放轻脚步,顺着烛火的光亮望去,只见内室的软榻空着,而窗边的书案前,正坐着一道白衣身影。
那人背对着她,墨发只用一根素白玉簪松松绾着,几缕发丝垂落在肩侧,随着他翻动竹简的动作轻轻晃动。
他身着月白广袖,袖口宽大,露出的手腕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案上摆着一碗早已凉透的药汁,深褐色的液体表面凝着油光,他却恍若未觉。
指尖修长,骨节分明,正捻着一卷古朴的阵法图,凤眸低垂,长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神情专注得仿佛周遭万物皆与他无关。
楚昭昭看得怔住了。苏梓宸生得极俊,是那种带着侵略性的、妖异的英气,让人不敢直视。
而眼前这人,却是另一种极致——宛如九天之上的谪仙,即便穿着最朴素的服饰,即便周身萦绕着病气,也难掩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清冽风华。
这就是……凌言?那个被苏梓宸囚禁在听雪阁,据说早已经脉尽断、形同废人的前镇墟门长老?
她曾无数次在苏梓宸的书房外窥见他对着一幅空白画卷出神,也曾在他醉酒时听见他喃喃喊着“阿言”。
那时她只当是哪个被他杀死的仙门弟子,却从未想过,这人竟被他藏在这听雪崖上,藏得如此严密,如此……珍重。
“宗主夫人站在门口许久,可是有何要事?”
清冷的声音自身前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像冰锥般刺破了楚昭昭的怔忪。
她猛地回过神,才发现凌言不知何时已转过身,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眸正淡淡地看着她,眸光冷冽如冰,仿佛能洞穿她心底所有的算计与好奇。
楚昭昭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屈膝行礼,却因紧张而险些摔倒:“妾、妾身楚昭昭……见过凌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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