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宴雪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严嵩看似进献书圣墨迹,实则是在为刘益迁的长子开脱,刘公子虽然口出孟浪,可对嘉靖帝而言,这不过是市井间嘴角之争而已,又算得什么罪过呢?谁年轻还没轻狂过?玩物丧志还好,成不了事至少不会危害朝廷,若是手握重兵的将领这样说才是不妥,所以也不知道刘史工遭了谁的妒忌被这般挑剔?
纨绔子弟风花雪月最正常不过,身边手里有刀的人才是嘉靖帝应该提防的人。
因此嘉靖帝怀疑,刘益迁官阶虽低,可史工负责工部记账,若是把他逼走,工部这个空缺谁最想要不是显而易见么?或许有人从中作梗,就是看似不染尘烟的清玄仙君在其中也说不定呢!
之后的日子嘉靖帝只要召见大臣开始有意无意避开宴雪行,要不是宴雪行反应过来,再不与嘉靖帝议论朝政,又苦心劳力地替他炼制了许多丹药,事过半年才又重新得到嘉靖帝的信任。
严首辅纵横朝野几十年,春风化雨间便将看似危险的党羽护在羽翼之下,岂是自己三言两语便能动摇得了的?
想起沈赫说的严首辅既是皇上的弓又是手中的矛,此时宴雪行垂眸递给嘉靖帝茭杯,心中暗叹道:徐太师说严嵩奸诈,可狡诈的又岂只是严嵩?猜疑的人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但一旦信了,又哪里会说翻脸就翻脸了?
抬眸望向对面的帝王,宴雪行眼里不可抑制露出深深的绝望。幸运的是嘉靖帝沉迷占卜,根本看不到宴雪行此时的异样,不过一旁的太监王瑾就不同了,这老太监虽然年过五十,但仍然耳聪目明,并且常年伴君练就了一身耳听八方的本领,因此不难看出来一些端倪,只不过仙君不曾得罪他,他也不会为难仙君就是了。
:“又是阴卦!”嘉靖帝失望看着面前两枚仰卧的茭杯,他已经掷了两遍,仍然是这样的卦象。
:“事不过三,真人不必强求!”
宴雪行伸手拾起的茭杯,神容疲倦他没有解释下去,只是把茭杯藏在怀里,甩动拂尘与嘉靖帝告辞离去。
阴卦说明状况不明,再问只会触怒神灵,嘉靖帝也只好作罢。
跟着宴雪行回去神坤宫的是修童蓝新始和翎语,这两人经过一年多丹炉炼制灵药的烟熏火燎,与翎陌和青葛一样变得肤色白净,清灵而超凡脱俗。
:“师父,这个时候不明哲保身,怎么还要去给严首辅治病?”
宴雪行冷冷一瞥:“你懂什么?!”
跪坐在宴雪行下首的翎语手一顿,慌张的神色很快谨身起身,低头掩饰般整理手边的卧榻。
蓝新始脸色微变,搞不懂为何师父为何越来越难以捉摸了?他记得刚来京城时师父曾经那样照顾自己,可随着沈叔离开,蓝新始甚至已经很久没见过师父开心地笑过了。
蓝新始低头沉默,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恭身行礼退了出去。
宴雪行冷眼看着蓝新始退出禅房的背影,心寒的同时也在思忖,嘉靖帝心机深沉,信天信自己,就是不容易相信人,所以哪怕刘益迁的儿子真的言语有失,严嵩也可以利用献书圣墨迹借题发挥。严首辅可太了解这个伺候几十年的主子了,夜深人静时喜欢揣摩周围人的心思,揣摩多了,心里想法也多了起来,心思越多,那么就越是猜忌手下的臣子。
然而不止严首辅懂揣摩君心,宴雪行也看得十分清楚,皇帝不是信老天爷吗?他自有手段让老天爷听他的话。
:“翎语,辛苦伺候了,本君真想收你为徒,如此乖巧懂事的徒儿去哪里找呢?”
清玄仙君道法高强,一身的本领已然成仙,要是能做他的徒弟那不是自己也可以修仙了吗?
翎语怯怯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惊喜,然而下一刻又听到宴雪行说:“只可惜本君要为陛下炼制丹药,始儿尚且教不过来,真是爱莫能助了!”
翎语的笑容僵在半空,见蓝仙君张开手臂等着伺候宽衣,翎语不得不压下心头的难过,小心上前替宴雪行脱去道袍外层。
:“陛下对严首辅态度有变,首辅大人再病下去,可能就被有心之人陷害了!”
翎语谨慎的动作一顿,抬头发现仙君正微笑看着自己,没来由的心里一阵紧张,翎语下意识跪地恭敬道:“翎语…愿意一辈子伺候仙君…”
答非所问,宴雪行抿唇脸上笑意更深了,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微微抬起翎语的下巴,用暧昧不明的语气道:“很好!看住好始儿,发现什么及时向本仙君禀报,本仙君不会亏待你的!”
清玄仙君仙姿玉色,不染纤尘的面孔带着和煦的笑容,看得翎语双颊酡红,低下头去掩饰心中如同千军万马奔腾的慌乱…
***
:“宴公子怎么回事儿?这个时候居然请命去给严嵩看脉?”
太师府内,昏暗的书房里徐阶不满地看着手中的谍报。
书桌对面站着一个身穿灰色棉杉长袍的中年儒生,跟他一样,书房里还有两个黑衣人,他们都身材修长、面容冷峻,不同的其中一个黑衣人宽眉阔脸,长着一副愤世嫉俗的直肠面容,另外一个却是长眉入鬓,忧郁狭长的眼睛本该是怜悯苍生的样子,此时却尽是冷漠,冰冷得似乎不近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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