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晌午,沈赫被通知一起商议其余俘虏处置问题,他到将军营帐时,除了换守关楼的方蕴台,其他人都已经到齐。戚长锋与谭龙被人簇拥着坐在前面,佘膺梁智忠梁旻才他们坐在左边,华师爷和其他一众监军侍卫坐在帐篷右边。
:“潭口二十七军第二千把总沈赫见过总兵大人!”
沈赫抱拳见礼,谭龙点头起身道:“沈把总有礼,请坐!”
由于劳途奔波,刚刚听着王监军的汇报,谭龙其实脸色一直不好,低着头看不出来情绪,直到听见声音抬头看清来人的脸才稍稍露出一丝笑容。
总兵大人和这人很熟吗?
这下不只戚长锋,连谭龙带来的手下都不禁开始怀疑。
:“不知沈把总之前哪里高就?来了我们福州,就是我们福州的兄弟,把总往后可得多与兄弟们来往呀!”
说话的是坐在一众监军侍卫中的容晔,他年纪约莫五十,生得其貌不扬,只是那皮囊油脂光亮,一看就是个世故圆滑的家伙。
沈赫笑着颔首:“见过容将军,在下一介布衣,称不得高就,全赖戚将军青眼,沈某才能有今日。”
沈赫十八岁开始就跟着陆秉官场摸爬滚打,场面话信手拈来。
这样不疾不徐的风度,在人精一样的总兵大人手下讨生活,容晔可没见过这样应酬张弛有度的布衣白丁。
沈赫在陈琼旁边坐下,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谭总兵看着自己眼神有种长辈看晚辈的和蔼,沈赫觉得奇怪:自己与他不过几面之缘,就算他知道自己被贬关楼也不至于心疼吧?
:“俘虏你们想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本督已经请旨,在福清县给戚将军开衙建府,以后关楼的守备还得指望将军多多出力。”
戚长锋起身作礼:“谢大人,能为福州百姓效力乃长锋之幸,长锋不胜感激之情!”
谭龙哈哈一笑,商量一些后勤攻守事宜后,众将退去,临了只有沈赫被叫住留在营帐。
:“大人不知有何吩咐?”
沈赫拱手行礼,营帐里只剩下两人,连华师爷也被叫了出去,此时谭龙一改应酬笑脸,变得沉重起来。
:“昨日一别已是四年之久,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这些日子难为你了。”
谭龙拍了拍沈赫肩头,颇为不是滋味地道。
真的不是自己多想,谭总兵脸上的表情在说明他为自己发生的事情感到痛心!
沈赫觉得不可思议,他知道陆秉与谭龙曾经交情不错,但没理由会爱屋及乌到到在意他这个曾经不起眼的镇抚司使,更何况京城谁人不知他与陆家决裂?所以,谭总兵怎会因为与陆秉的交情而对自己另眼相待?
:“谢大人记得沈赫,大人久居福州府,是沈赫福薄,四年才得见大人一面。”
沈赫说着场面话,对面谭龙却隐隐眼中有泪,仿佛许多苦楚,心里压抑着说不出来。
望着沈赫疑惑的眼神,谭龙许久才艰难扯出一抹笑说:“被贬关楼也好,起码本督能照应你一二,戚将军也可以护着你,你的才能本督是知道的,就算被贬,总有一天也能回到京城,到时建功立业,成就一番事业,也不枉沈…总好过当个鹰爪的强。”
谭龙长叹一声,这本是劝慰的话,沈赫却突然脸色一变:“大人什么意思?难道大人与沈赫有什么渊源?”
谭龙欲言又止,不敢看沈赫直视逼问的眼睛。
:“大人…可知道沈家?”
沈赫不敢直接说出父亲的名字,毕竟曾经被抄家灭族,自己知道真相才几个月,又还被困在潭口这个地方。
谭龙全身一颤,震惊中抬起头来,:“你这是…知道身世了么?”
谭龙差点就要站立不住,看见沈赫点了点头,说:“这么说,大人知道我是谁?”
谭龙沉默半晌,然后满脸苦涩地说:“怎么会不知?当年父亲为了救你,还与陆都督交换过利益,要知道你可是姨母的亲外孙,沈家的唯一血脉,谭家不可能见死不救,要不是你父亲执意弹劾首辅…”
:“这么说,大人与父亲同是表亲,沈赫理应叫您一声表叔父…?”
沈赫这一声“表叔”更令谭龙肝肠寸断,谭龙哭着应了一声,这可是他浅浅小表妹唯一的儿子啊!
:“表叔父,可否告诉沈赫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沈赫眼眶湿红一片,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痛苦表情。
:“孩子…你知道又能如何呢?算了吧!还是…算了吧!”
谭龙哭着摆摆手,显然不想再提起当初。
:“请表叔父告诉沈赫,父亲他果真叫做沈兆筠,他果真为了弹劾严嵩不顾全家性命,而被杖毙午门么?”
青年人压抑着声音,即使过去几个月,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父亲会是沈兆筠那种顽固迂腐的人。
:“听侄儿这话,你是在怪你父亲?”谭龙满脸错愕:“你父亲刚正不阿,为天下人所称颂,你…居然责怪他不管家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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