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禾对倭寇们的骂声充耳不闻,满目惊惶想要看清楚周围,等他看见一个个站立在牢笼边的士兵时,他的心情更加绝望了!
周围都是一些押送他们的人,他们身上都穿着镶着金色铜扣的棉甲,他们都不说话,只冷眼得看着如同沟渠里翻滚的老鼠的他们自己。
倭寇们骂了一阵,在满身冤崩烂臭中变得沉默而绝望,只有那刘单在看到押送他们囚车的人的脸后,不停地撕心裂肺大声咒骂着。
谢禾看得清楚,押解刘单囚车的人中长着一张大脸,虽然面色苍白,可脸上那不屑与鄙夷表情,不是那个叫王猛的人又能是谁?
谢禾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来龙去脉,这个王猛和刘单做的饭菜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有问题的是那一坛坛酒,之所以大家吃了这么久都没事,差不多吃完了大家才痢疾发作,谢禾想到,酒是这个叫王猛的给端上来的,当初十几坛酒自己不可能让他每一坛都试过,中间大家吃的哪一坛酒有问题谁知道呢?那王猛肯定是确定大家都喝下了酒才故意先发制人说自己肚子疼跑出去,目的是为了放信号给同伴进山攻击,所以自始至终王猛就是那个奸细,可笑自己还以为唯一没事的刘单才是那个下手的人!
:“我呸!我堂堂福州三十七卫军二营第二千三佰七什长能给你当兄弟?是你没脑子还是我脑子坏了?”
王猛闻着恶臭,嫌弃的表情更甚,刘单被气得再也顾不得死活,指着王猛就骂:“当初要不是你说和戚将军有仇,我刘单能信你?还装得那么像!说什么要跟谢左马头上东瀛岛!你…你你!”
可恨谢左马头怀疑这大脸驴时自己还帮他狡辩!
:“诶!你可别乱说昂!戚将军和我有仇?军营法字当头,军令如山,大哥他违反军规引起军营哗变,将军没连坐祸及我王猛已经是他老人家宽宏大度了!你可别乱说害我!小心等下我抽你哈!”
王猛表情轻松,作势晃了晃手中的大刀。
:“哪这么多话?你不嫌他臭我还嫌他吵呢!”
后面一个骑着高马的的人冷声喝骂,躲在牢笼里的刘单看见那双透着冷霜的眼睛,立即被吓得心中一颤,最后畏畏缩缩地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听到喝骂,谢禾也注意到了那人,只见火把亮光中,那人长着一副足以令人艳羡的皮囊,尤其是那双眼睛,悠悠笑着时,火光落在他的眸子里仿佛一朵绽开的黄蝉花,看似危险又令人无法眼移。
:“谢首领,别来无恙?!”
那人笑得人畜无害,谢禾突然警觉,瞬间脑子拼命地搜寻关于此人的记忆。
:“你认得我?”
沈赫凉薄而饱满的嘴唇微弯:“看来谢首领不记得我了,可在下却记得谢首领!当年海腾江边一别谢首领可害惨了于将军,现在他也不知道在百越的哪条山沟里转悠呢!”
谢禾忍住恶臭,努力集中注意力看着面前的人,朱唇玉面,长相俊美却没有半分阴柔,照说这样的人自己不可能没有一点印象,可这人自己确实没见过,可他说当年海腾江一别?
谢禾回想起两年前海腾江边的那个夜晚,除了今夜,那是自己有生以来最大的耻辱,自己怎么可能忘记?
他记得那夜被自己砍伤的于大由,还有拦住自己登船的锦衣卫…
锦衣卫?谢禾又是疑惑地看了一眼沈赫。
沈赫抬头望着天空,接近五月,南方的天夜里星空点点,可真是干净啊!没想到自己被贬福州,还能在这里见到了故人。
谢禾盯着沈赫看了许久还是没有想起来,当年沈赫易容装扮,他果真没想到那个脸色蜡黄,身形消瘦却拿着十多斤重绣春刀的人会是面前这个芝兰玉树的年青军爷。
月光照了一路,谢禾也疑惑地盯了一路,骑在高马上的年青军爷暗笑不语,柔和的月光忽暗忽明落在他的脸上像是蒙上光华的宝珠,神秘又吸引人的注视。
直到回到潭口,谢禾都没想起来沈赫是谁,由于实在太臭,很多倭寇被就地处死,只有谢禾和几个上杉家家臣侍卫们被保留下来。
上杉家的家臣可以是筹码,谢禾就不见得了,要知道,倭寇们可不会管外来人的死活的,他们自己氏族还斗个你死我活呢!
:“谢首领,当年若是接受关师爷的劝降,今日又何至于此呢!”
见到戚长锋时,谢禾虽然被清洗过,可身上的臭味还是无法根除,当一身戎装的戚将军靠近他时,终于还是没忍住恶臭,略微皱眉掩了掩鼻子。
谢禾心里生不如死,仍然嘴硬道:“你们军匪哪有什么信义可言?若是姓胡的说话算话,徽王又何至于死无葬身之地?”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不是吗?若你知道有今天,只怕恨不得当年江边被沈把总一刀砍死吧?”
戚长锋嘲讽的意味不言而喻,抬手指了指站在旁边的沈赫。
:“果真是你?”谢禾脸上的表情比狗啃了还要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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