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首领果真想不起在下了!”沈赫笑着摇头,这是不是说明自己当时的易容术太好了?
:“不过谢首领认不认得在下都没什么关系,作为老朋友,我还是想劝劝你,趁如今戚将军还愿意通融,你最好不要不识好歹,麻利地把倭寇情况交待清楚,或者临了还能换你一条狗命存在。”
谢禾看着沈赫的眼睛再次陷入绝望,如此气定神闲,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除了当年那个站在滁州李家大院石桌旁看着自己的人,还有谁更能与之相似呢?
:“阁下当年好功夫,如今更是好手段!想必登高望远,飞黄腾达不在话下了吧?哈哈…”
谢禾突然笑了起来,当年的锦衣卫想必本事不小,但堂堂锦衣卫变成如今小小的一营把总,还是到人口相传闻之色变的关楼来,想想也知道这人身上发生了什么。
空荡的军营里只有谢禾的笑声,面对嘲讽沈赫也没有生气,只是摇头笑了笑,最后吐出一句差点没把谢禾噎死的话:“人哪有事事如意的?沈某或者倒霉吧,被贬来这么个倒霉地方,不过总比谢首领好点,起码沈某还有翻身的机会,而谢首领你…啧啧…!”
沈赫嘲讽的语气拉满,嫌恶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仍然弥漫恶臭的身体,这下轮到谢禾笑不出声来了,沉默了一阵,最后咬牙切齿的咒骂起来。
戚长锋与沈赫最后在谢禾恶毒的咒骂声中退出了营帐。
:“这个谢禾,真是不知死活!要不是你说此人还有用,我早让人一刀两段结他了!”
听着里面传来的咒骂声,戚长锋的眼神愈发阴冷。
沈赫笑道:“杀他容易,可海上来的倭寇还要对付不是!”
里面的咒骂声实在难听,戚长锋终于忍受不了,眼神示意一下侍卫上前,不多会儿,拳打脚踢的声音传来,这下里面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突突直起的太阳穴终于暂时得到安宁,戚长锋回头看着营帐皱眉:“这个谢禾真是不识好歹,也不知道他究竟为了什么,宁愿跟那些穷凶极恶的倭寇一起也不肯为朝廷效力。”
两人向前走了几步,沈赫笑着说:“这个谢禾,跟着王直的时候就犯下不少杀孽,后来跟着东瀛人更是不知杀了多少人,其实早就该死了,将军又何必怜惜他呢?”
戚长锋点了点头:“你说得不错!这种人就算他愿意,我戚长锋还不愿意用呢!”
:“所以,他自知恶贯满盈,哪里会肯被将军利用呢?”
月光下的屋檐很黑,有侍卫打着灯跟在他们身后,经历过这么多事情,沈赫已经不太适应被人伺候了,于是他走到屋檐外面,慢慢地走在月光里。
戚长锋心思灵敏,很快注意到了沈赫的不适,轻声屏退侍卫后,快步跟了上去。
:“可是接下来该如何是好?现在快到五月了,天气一旦热起来,倭寇肯定不会放过最佳上岸时间的。”
没了旁人,沈赫便觉得自在起来,回过头来想了想说:“如果有懂得东瀛国语的人就好了,那几个东瀛人不是关起来了吗?到时让他们和谢禾关在一起,难道他们就不会吵起来,泄露一些天机么?”
戚长锋沉吟半晌:“会东瀛语的人有,方将军之前和关师爷走得比较近,你也知道,关师爷精通东瀛语,所以方将军听懂东瀛语应该是没问题的。”
:“如此就好,现在或许就可以让他们关在一起了,等谢禾醒来,将军想要的情报应该就能从方将军口中得来。”
二人口中的方将军是游击将军方蕴台,此人处事圆滑,很会跟别人打交道,之前在江州时,本来是胡忠彦部下,要不是于大由这一出,想必方蕴台也不会忌惮胡忠彦而一心挂靠戚长锋了。
丑时的月光很是明亮,落在庭院,好像比北方的要光亮许多。临近五月,天已经渐渐热了起来,远处荷塘蛙声很响,回响在军营各处,仿佛屋檐后面的竹林也在静静听讲。
这么好的月色,不知北京城里是否也是如此?
:“长锋,给我吹个曲子吧?”
月光下沈赫神情疲倦,略带些说不出的哀伤。他并没有唤自己将军,而是如两人初识那样叫着自己的名字。
戚长锋没有拒绝,从怀中掏出短笛,一时间,营帐深深,月光落在帐顶,无不飘散着令人思念的笛声。
营帐里的士兵大多还没从梦中醒来,营地里安静得出奇。戚长锋吹奏的是一曲长相思,笛声如泣如诉,就像一只写满忧伤的手拂过眼眶,闻者很容易便落满了眼泪。
终是一曲吹罢,沈赫想起在京城时,无数个与宴雪行同枕共眠的日子,他们曾在这样的月色里奔逃,去往那无人山谷幽媾,想想当时京城家中庭院里的石子,当时硌得后背多疼啊!如今都是一些远去的记忆了。
:“我太累了,将军也早些歇息吧!”
沈赫声音有气无力,身体背对着戚长锋。
可就算看不见他的脸,戚长锋也可以想象得到他此时脸上的表情。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
乡远去不得,无日不瞻望。
肠深解不得,无夕不思量。
况此残灯夜,独宿在空堂。
古人说得不错,相思果然能使人断肠,想起初识时,谁能想到意气风发的沈左使会有今日境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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