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城的百姓都知道朝廷新来了个戚将军,又见他们一行人个个仪表堂堂,于是沿街百姓都开始议论起来。加上又是新年,人们闲时多得很,只怕戚长锋一干人等姓甚名谁,家乡何处,有何底细都会在一天内传遍整个福州城。
关楼离福州府并不远,百十里路就算闽江登船走路程长较长的水路也只是一天就到。
按照大明军制,军营里五人为伍,十人为什,百人为百夫,五百为把,千人为千夫,三千为营,即为哨官,万人才是参将管辖,而戚长锋这样五万军队的首领人数虽算不得特别庞大,但手下有佘膺、余呈群、梁旻才、梁智忠、方蕴台几位参将副将,戚长锋也算是统领一方的大将军了。
说其说镇守关楼,其实军队停在离与关楼毗邻的潭口,这里军营四处环海,大片大片的水域形成岛屿,是驻守关楼与福清的重要关口。
沈赫这个把总在佘膺队伍管下,手上管着百五多人,其中就有许多姓黄和姓李的乌伤人,并且王猛这个小小的什长也在沈赫的管辖之中。
:“这地方还不如桃花巷呢!”
安顿车马,整理好辎重,王猛看见那破破烂烂的军营,极其小声地抱怨道。
沈赫负手执鞭,眼神似毒蛇一般,“啪”地一声,冷不防就抽了一鞭王猛。
还没等王猛反应过来,便听到一声冷笑:“更筹违慢,多出怨言,是不是想让本部治你个懈怠构军之罪?”
鞭子抽在身上火辣辣的,王猛顿时火冒三丈,瞪起眼眼看就要发火,可只需沈赫投来冷冷的一瞥,王猛又耸着脑袋作出苦瓜一样的表情,继续整理手里的辎重。
这黑心玩意儿!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自己怎么会觉得他人还不错的?
王猛这样想着,自己都想给自己抽一巴掌,这家伙!现在连句牢骚都不许有了!就是戚将军也没有管这么严的!
王猛在心里骂骂咧咧,脸上表情却怂得很,低头连看都不敢看沈把总一眼。
不过就是王猛等人对沈赫颇有微词,心里还是佩服他的,毕竟练兵时,队伍里可没人敢违逆沈把总的命令。不说沈把总那不怒而威的气势,就是有人敢敷衍操练的,沈把总那是真罚啊!试问谁不怕他手里的鞭子?
也不知道他以前是做什么的,看他之前躺在破草堆里烂泥的样,谁敢相信他训起人来这么的不留情面?
:“你们不是一个个体!队伍需要你们同心协力,王猛是手臂,李修荀就是脚,你们必须团结一致形成巨人!包括你们所有人!平时操练认真,上了战场你们就是所向无敌的神!但若是谁麻痹疏忽,拖了大家的后腿,那么他就是队伍里的内鬼!所以,本把总不希望你们有谁怠慢军机,要知道,每一次军练都是你们强大自身的机会!只有变强,才能建功立业从而衣锦还乡!你们的家里人都在翘首以盼,可不要因为漠视操练成为倭寇的刀下亡魂!”
校场上操练时,沈赫的声音其实并不大,却能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士兵们已经操练三个小时了,但沈把总就是这样,总在人操练得半死时,又总能让士兵们从激励中重新振作起来。
潭口方圆几百里,戚长锋五万兵马全在这了,但这么多人,整个营地却数沈赫他们这支队伍肃容最整齐。
年对普通人来说可能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但对军营里的男人们来说却不是,他们饱受路途颠沛流离,来到潭口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平时操练辛苦不说,还要时不时禁受思乡与对未来战乱的恐惧之苦。
:“这段时间,你练兵练得实在是好,不如再提你为哨官?”
与沈赫走在关楼海口的小道上并排而行,戚长锋转过头来看着他含笑道。
天还没大亮,黎明中沈赫的脸庞被海风吹乱的发丝搅扰,远处海水逐浪欢腾,一下一下打在岸边爬满藤壶的黑色礁石上。
侧眼望去,黎明昏暗的天色里,沈赫侧脸形成一个剪影,眼睛与鼻梁,再从嘴唇到微微凸起的喉珠,在晨光中,与被风吹乱的碎发相比,那线条是那么的流畅优美。
:“将军待我恩重如山,沈赫怎敢令将军为难?”
沈赫声音平淡,与海浪声吹断在风里。
戚长锋心里泛起苦涩,他知道,说好听点沈赫是自己求皇帝开恩带在身边的,其实却是沈赫戴罪之身被贬关楼。本来沈赫寸功未立提为把总已经破例,如果再飞升为哨官,很难说自己没有徇私。
海风如刀,吹在眼眶里湿了眼角,戚长锋转过身去看向远处的礁石。
:“这里注定是个不安稳的地方,你看,浪好像一直都在躁动不休。”
戚长锋指了指远处拍打礁石的海浪,沈赫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海浪与冷风一样狂躁不安,像是要互相挣脱又像互相纠缠,嘶哑声怒吼声不绝,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海面连只飞鸟都看不到。
沈赫皮肤本就生得比平常人白皙,冷风刮过他的脸庞,冻得他皮肤几乎透明,并且周围颜色单调,不是黑色的礁石便是暗潮涌动的白色浪花,也只有那微红的眼角和冻红的嘴唇才让天地间看起来有那么一点颜色。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辞京华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辞京华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