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经过如意楼,看见严世蕃左拥右抱从花楼里出来,对于严家,他自然是恨的,只是不知怎么的心里在隐隐责怪,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会是…从前他嗤之以鼻的那类人?!
沈赫很想见宴雪行,再没有比现在更想他的时候,可得知他们一行人在高玄道场的时候,沈赫又莫名地心底发慌,他就算找一万一个理由开脱,也无法不恨那个发号施令的人,要是现在见到他,沈赫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些什么。
沈赫没想好应该怎么做,对于锦衣卫同知这个职位他知道迟早他也会舍弃,但他又不甘心,他想,只要给自己一个机会靠近那个人,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后果杀了他!这是他为人子唯一能做到的…
在沈赫没有出现都督府衙的第七天,沈雪园迎来了第一个不速之客,那是他从前信任的林樾,要不是为了保全自己,林樾估计也不会疏远自己,对于他的出现,沈赫多少还是觉得有些意外。
小丫鬟奉上香茶便关门出去,随着房门关紧,林樾“扑通”跪在地上,只有沈赫面无表情拨弄着茶碗,看不出有任何的心情起伏。
除了宴雪行,他还从来没在人前露过怯,即使知道自己现在身负血海深仇也是一样。
:“大人,您…怎么不去府衙了?”林樾忐忑许久,终于还是试探性开口问道。
见林樾瞻前顾后的样子,沈赫不耐烦地瞟了他一眼,冷声道:“有事说事!”
林樾一讷,卑微说道:“大人于卑职有恩,这段时间卑职公务繁忙,这才忽略了大人,请大人莫要怪罪!”
:“果真是公务繁忙?!不如你告诉本大人,这段日子以来,府衙里的人是怎么看待我的?”
:“卑职不敢!”林樾嗅到沈同知意欲发作的意味,不敢再作糊弄,赶紧上前低声道:“陆指挥和程同知去了高玄道场,大人这段时间又不知所踪,现在府衙上下都是云左使说了算,多了许多生面孔不说,现在府衙上下人人自危,哪里还有从前的光景?…”
原来是受到了排挤,沈赫当下明了,世间哪有无缘无故的善意?林樾此人勇气不够,智谋不足,哪里是肯舍己利人的人?
:“起来吧!”沈赫淡淡发话,林樾还是一脸诚惶诚恐,沈赫便对他道:“云韶此人虽然跟陆少主多年,但毕竟小人得志,未免有些忘形得意,他如今最看不得我,你少触他霉头,远离我便是,怎么还敢大白天上来沈雪园?”
:“大人,莫非您真的一点也不在意么?”林樾咬了咬嘴唇,想起云韶嚣张跋扈支使自己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们本就品阶一样,凭什么他就可以发号施令?
沈赫冷笑一声:“林樾啊林樾,我说你什么时候才能聪明起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云韶做的那些事吗?拉拢可拉拢的人,打压一切与之为敌的人,先不说我比他官高两级他对我无可奈何,就是这段日子以来我称病不出,你就是那最适合敲打的人,这些日子里,你可没少吃他的苦头吧?!”
林樾脸上一红,不敢说自己着了云韶的道搜查苏州工部给事中衙门遭人弹劾的事,稍微稳了稳神色,小心翼翼地道:“云左使若是在卫衙里搞小动作也就罢了,毕竟他跟随陆指挥多年,就是有不满大家看在陆指挥的面上也只好把气往肚里咽了,可他如今天天跟朝堂里的人混,少主在时都不如他活跃,此事若是传到圣上的耳朵里,皇上他老人家会怎么想?”
林樾一脸担忧,轻轻叹了口气:“皇上可是最怕底下人结党营私的,云左使又与陆指挥关系匪浅,若是陆指挥因此被皇上忌惮,那…我们如何对得起死去的陆都督?”
说起陆秉,沈赫心里那团火气又在往上蹭,林樾不知道他与陆家的渊源,还以为自己还是从前那个忠心的沈左使,只可惜,自己倒是忠心,却忠心了仇人!
但沈赫此刻脸上却不露声色:“对得起对不起要看你自己的能力,你何必和我虚话这么多,你若是敢,大可以闯出一条自己的路去,依靠别人算个什么东西!”
林樾微微诧异,他以为沈同知这般境遇,若是自己投诚对方必定有所感动,如此态度却是他想不到的。
林樾窘迫于自己的自作多情,心里失望之余,当下拱手告退道:“卑职无能,叨扰大人,卑职现在就退下罢!”
看来,林樾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沈赫皱眉看着他,不无耐烦说道:“你懂我意思了吗?!”
林樾低落中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抬头望去那个面如冠玉的人,心里也升起了一丝期盼。
:“李禹和林佑堂两位佥事年事已高,对于陆绎来说总不会是得力的左膀右臂,还有那程前,陆绎非是池中之鱼,不会希望有人一直对自己指指点点,若是程前知道收敛也就罢了,可都督死后他就是锦衣卫里辈分最高的,除了都督他何曾把谁看在眼里?就算他忠心无二,但目中无人,倚老卖老的性格总也改变不了,陆绎厌烦他是迟早的事。再说到云韶,一朝小人得志,他那点野心全挂在了脸上,任谁也忽视不了!陆绎若不是傻子,必定会扶持能与之抗衡的力量,你要是不懂抓住机会,一心想要依靠别人,谁又能帮得了你?!”
林樾听到最后,只感觉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他出身贫寒,曾是流落街头的氓流,做梦也不曾想过自己会有出头的可能。
:“你毕竟是我选出来的人,今日算是我最后一次提点你,今后,你自己好自为之!”
沈赫怜悯似的神色看着他,知道今后这个年轻人就要在血雨腥风里争一席之地,可怜他还不知道未来究竟要面对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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