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雾气很不正常,就是他久住昆州,也知道京城七月的天气干燥,不太会像南方那样轻易起来雾水,比如他到京城的半年多以来,就从没见过如此厚重的夜雾,更不要说在这样干燥的七月了。
晏雪行屏着呼吸慢慢往回走,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黑夜中盯着自己,这也让他莫名觉得紧张,总感觉不管向前还是后退,都有一种身陷牢笼无处可逃的感觉笼罩自己!
尤其是隐约中仿佛有黑影晃动,晏雪行更觉得被动,往四下看了看,干脆隐在了一处门梁后面,睁大眼睛盯着街上的动静。
然而,时间过去许久,街道依然空寂无聊,这不禁使晏雪行怀疑,这里连个鬼影都没有,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晏雪行重新走在朱雀门大街中,侧耳听了半晌,这次确信周围没有人,才又迈步继续往回走。
晏雪行的步子很轻,一边走,还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声音,如此走了七八步,感觉没有什么异常,晏雪行正想快步离开,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痛苦地惨叫,那叫声稍纵即逝,却在黑夜中异常清楚,晏雪行甚至从中听到有一丝熟悉的感觉。
晏雪行循声望去,声音从不远处的街角后面传来,那里正是刚刚那个黑衣女子消失的地方!
晏雪行沉着气看向前方,理智告诉他这里面有古怪,但随着兵刃相接的声音传来,晏雪行还是忍不住飞奔上前,想要看看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打斗的声音很快停了下来,当晏雪行赶到时,只远远看见前面火把掉了一地,地上躺着几具尸体,他们横七竖八地倒在那里,地上到处都是火把映出的血光。
等走近了,看清他们身上的青衣蟒袍晏雪行更是吃惊,他们居然是锦衣卫的人!
晏雪行开始觉得不安,待看清楚倒在血泊中身穿金色飞鱼服的人面孔时,晏雪行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呼吸有那么一瞬静止,脸色瞬间变得青白。
面前的人被人用剑从背后往胸口捅了一个贯穿的口子,由于心口刺穿,所有的血水往他的喉咙里冒出来,一直从下颌蔓延到胸口,即使血水把他半个身体都浸透了,那血水还是在往外冒,仿佛是永不会停止的血泉。
:“陆都督,你怎么了?”晏雪行屈身上前,抱起他的身体问道。
听到有人说话,陆秉咕噜着张大嘴巴,血水淹没了他的气口,憋得他虎目圆睁,狰狞的脸上皮肤透着不寻常的红光。
陆秉这是一口气没上来,眼看着就要断气了。
现下也没有银针施救,出来匆忙,晏雪行更是连颗丹药也没带,情急之下,晏雪行只好强行渡真气安抚陆秉身上的血伤,随着真气进入体内,陆秉身体抖动了一下从嘴里吐出一口血,随即睁开眼睛,仿佛想要用力看清楚来人。
血溅在身上来不及避开,有那么几粒血沫落在宴雪行宽大的青衣道袍上,前面陆秉有了反应,宴雪行只得焦急问道 :“陆都督,发生什么了?”
倒在晏雪行的怀里,陆秉嘴里的血水又在“咕噜咕噜”往外冒,此时锦衣卫指挥使眼神开始神识涣散,瞳孔里的光线也已经聚不起来,疼痛让他的身体紧绷,满是血污的双唇咬牙只是强撑着,陆秉伸手紧紧抓住晏雪行的衣襟,艰难地从嘴里发出两个模糊不清的音节:“他…是……!”
:“是谁?!”晏雪行飞快问道,但陆秉瞳孔里的光已经散去,随着血手垂下,陆秉就这样满身血污地躺在晏雪行的怀里。
不多会儿,陆秉死目圆瞪,身体透着沉寂的凉意,他这是彻底断了气,神仙也救不活了!
晏雪行把陆秉的尸体慢慢放到地上,有些惶惑地看着周围,可周围除了弥漫的雾色,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只怕凶手早已逃之夭夭了!
毕竟陆秉对沈赫有着说不清的恩情,晏雪行不忍他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顾不得半身血污,晏雪行俯身去去看清楚那能伤陆秉性命的伤口。
夜色深沉,晏雪行只有微眯着眼才能看得清楚。
扁平的剑刃在陆秉左边胸口刺出一尺来长,长剑被人从身后向心口贯穿,这导致除了剑刃上留有血迹,尸身的伤口却十分平整!甚至伤口周围也没有大片血水浸过的痕迹!晏雪行明白,这一定是由于凶手杀人时剑招太快太狠,不让陆秉有丝毫转圜的余地造成的,要不伤口怎么会一点拉扯的痕迹都没有?
晏雪行可以想象出凶手的狠辣,心中不免一阵心惊。虽然他并不喜欢陆秉,但就是不看在沈赫的份上,也不能忽视他帮自己进宫获取海龙骨使莲生重新站起来的事实,更何况当年仙门覆灭,又怎能全怪陆秉的过错?
罢了!就当还他进京以来一直以礼相待的恩情吧!
晏雪行叹了口气,决定翻过他的尸身看看剑柄的样子。江湖剑客讲究人剑合一,通常都对自己的配剑有着偏执的感情,非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让剑离开身体半步的,也正是这种对配剑的执着,一般剑客都乐于把属于自己的独特记号刻在剑上,所以只要细心看过凶器,定能看出凶手留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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