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锦衣卫是皇上洞察形势的耳目,我知道的事情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其实天宝阁只是严首辅敛财的一部分,除此以外,严首辅还有更大的来源…”
:“更大?!!”晏雪行瞠目结舌!他以为每年百万两白银已经够多了,居然还有更多的!?
看着晏雪行诧异的神色,沈赫神色复杂,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更多,但想到他被张归年撺掇一意孤行想要进宫,沈赫咬了咬牙接着道:“乙巳年间,皇上替换严首辅让夏言再度出任首辅,你可知道是为何? ”
那时他正带着师父颠沛流离,哪里得知这种事?晏雪行摇了摇头,听沈赫接着道:“因为群情激愤!当时满朝文武都在弹劾严首辅,贪污敛财贩官鬻爵是何等罪大恶极?皇上迫于压力也只是将他降为翰林编修,但夏言不过是做了三年首辅就被问斩于市,世人都只道他被通敌的陇西总督曾奚贪污案牵连,可这并不是直接的原因,你可知是为了什么?”
整个山谷再没听到林鸮的叫声,或许早已困倦或者飞到了别处,只有远处瀑布声还是“沙沙”地响着,晏雪行没有打断沈赫,只是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因为…夏首辅不是个好靶子!”沈赫的声音悠长,像是回答又像是叙说。
:“夏首辅那样的人既不会成为皇上的暗肘,也不能权衡各方的利益,而且还起来反对皇上玄修,甚至导致许多谏臣上书皇上清退方士,不再修筑仙台。”
:“不过三年夏言就被皇上厌弃,成朝堂斗争中的刀下鬼!自那起,严首辅再次成为人臣之首,海禁令又一次被提及,贩官鬻爵也在私下里进行,加上每年地方私下里贡献给严首辅的就有一两百万两之多,严家如此得势朝廷里眼红的人多的是,由此严首辅一天天声名狼藉,再不会有人在意皇上修道,私下里做了什么,大家都只顾着暗地里骂倭寇,担心鞑子,骂严首辅欺下瞒上,蒙蔽圣听,甚至天下百姓过得苦,恨得牙痒痒的也是严首辅,阿行你说,对于皇上来说 ,严首辅是不是算得上是个好靶子?”
:“可惜啊!你们都不知道,百官是皇上的百官,没有皇上的允许,严首辅又怎敢如此大胆?正因如此,你们嘴上越骂严首辅,严首辅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就越是稳固!”
即使是七月靠着火堆,晏雪行也莫名感觉身上发冷,没来由地心底一阵悲凉,冷笑一声道:“整个天下,倭寇烧杀掳掠,富绅堆金积玉,奸臣富可敌国,连皇上也…”
:“他们都得了好处,唯独把百姓排除在外!”
晏雪行十分痛心,月光下他的双手握成拳,一时竟不知道最可恨的是谁!
:“所以,你以为你能做些什么?徐太师只是想利用你帮助他们夺嫡而已,他们能在皇上与严首辅这样紧密的关系里占有一席之地,你以为他们会是什么好人?”
沈赫声如寒霜,晏雪行抬起雾水迷茫的眼,一只手无力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沈赫伸手揽过他的肩头,轻声安慰道:“阿雪,朝堂里到处乌黑,再清白的人进去也只会沾得一身污秽,你进了宫,随便应付皇上趁机脱身就可以了,不要想着别的!”
晏雪行低头沉默,篝火的炽烈让他感觉喉咙干哑,鼻息发疼,耳边是沈赫的声音,耳朵里全是他刚才说的那些妖魔鬼怪。晏雪行突然感觉头顶发沉,像是进去一条满是泥沼的暗巷,眼前一片黑暗,脚下是无处伸脚的烂泥。
晏雪行头疼欲裂,用手扶住额头,只在迷迷糊糊间,感觉沈赫抱着自己在焦急问着自己什么,可他听不见他的声音,神识变得混沌不安,直到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张斯文坚定的脸!那脸的主人一字一顿地说:“宴公子,让我们一起为天下百姓做些什么吧!”
就是这句话,仿佛是黑暗里的一声天外惊雷,驱散了所有的彷徨与不安,随着眼前变得一片清明,晏雪行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沈赫坚定地说:“不!我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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