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宴雪行不再称自己为真人,嘉靖帝心里就已经有些惶恐,再听到宴雪行说要离去,嘉靖帝恶狠狠瞪了一眼杨唯元,急忙起身挽留道:“仙君莫气!朕相信仙君就了!”
可任是嘉靖帝言语恳切,晏雪行依然不管不顾地要往外走,不得已,嘉靖帝情急之下起身追赶,路过杨唯元时,杨唯元咬了咬牙,一把抱住嘉靖帝的大腿,泪涕横流哀求道:“陛下!陛下!”
嘉靖帝动弹不得,只能看着仙君离去的背影干着急,门口有投射进来的光亮,不同于屋里的阴凉,那光有些刺目,仙君站在那,就像是在万丈光芒里回过头来,眉目都像是在发着光,但依然一脸冰冷地看着自己,表情讥诮而冷漠。
可明显,那目光并非是看着自己,仙君的目光越过嘉靖帝看向了身后,嘉靖帝回过头去,只见杨唯元手臂上腾起青色的鬼火,此时午时阳光热烈,鬼火却在阴暗的殿里发着森冷鬼魅的光亮。嘉靖帝被眼前的一切吓得猛地跳起来,用力去踢那抓住自己大腿的手,妄想以此摆脱杨唯元。
殿内的太监宫女也被吓得倒抽一口冷气,纷纷不知所措地往四下逃散,只有年老忠心的王公公上前拉扯着嘉靖帝。
:“—杨唯元!给朕放手!”嘉靖帝惊恐万状大喝道。
鬼火并不灼热,反而有一种仿似来自地狱的冰冷!杨唯元被吓得呆若木鸡,根本来不及反应,手一松,嘉靖帝很容易就挣脱了去,只留杨唯元跌落在地上。杨唯元稍稍回了回神,马上又惊得跳起身来,拍打着想要把身上的鬼火扑灭,可哪知越是动作,宽大袖袍上的鬼火就越是升腾,吓得杨唯元不敢再有迟疑,强忍着手臂传来的刺骨森冷,慌乱解开身上的玳瑁革带,剥去那身绯色的锦鸡官袍。手臂的冰冷一下子消失,杨唯元惊魂未定地站在一旁,只能眼睁睁看着青色的火苗慢慢熄灭。
晏雪行站在门口,鄙夷地看着狼狈不堪的杨唯元。刚刚进来时,他就已把沾染在拂尘上的蓝磷粉末抖落在杨唯元的身上,不偏不倚,正好全落在他的手臂上。这种蓝磷从坟茔上采集而来,蓝磷易燃,只要香火一指便可点着,在天山时,师父就曾以此骗过很多信众,常常吓得那些信众掏光了家底来抵足香火,要不,就师父的炼丹堂里天材地宝数不胜数,没点钱财是办不到的。
晏雪行也是知道其中原因,才不愿意跟着师父修仙炼丹,这种伤天害理的骗人诡计,晏雪行一向以来都很是不屑,但天山道人多年孜孜不倦的摆弄,耳濡目染,再加上有仙书解释,晏雪行竟也懂得如何把这骗人的戏法做得神乎其神了。
从前在昆州时,老师就曾说过,当今圣上除了好修道,最喜欢香料,尤其是远洋来的龙涎香,曾以千金一两也求不得,就是远洋来的蕃人也不能轻易得到,因为这是深海里捞起来的东西。
据说深海里有吃人的鱼,常常能把几丈长的帆船顶翻,人在大海里就是风沙里的一粒尘,只需一个颠簸就被吞没,一条小河摸个东西都并非易事,更不要说在茫茫大海里捞上来看不见的龙涎香了。
由于龙涎香过于难得,在十几年前甚至一度绝迹,就是嘉靖帝倾尽全国之力也只找得到二斤四两!这样的数量实在太少,加之燃烧才能让香气四溢,燃了一两,世间便少了一两。宫中制香的工匠便想找到其他香料代替,可就是馥郁的麝香也不如龙涎香更得君心,龙涎香幽静淡雅,只需一钱就能香满整个毓德宫,还有通窍灵神的功效,龙涎香绝迹的那几年,嘉靖帝甚至万金求一两也一无所得。
直到从南越来的蕃人进贡上来四斤二两,才让嘉靖帝重获至宝。既然龙涎香珍贵,其他香料又无可代替,工匠们便想着如何物尽其用,也是工匠里有好酒的,酒徒喝着喝着就想到,酒不管何时都能散发酒香,人沾染了酒液周身便满是酒气,由此想象,工匠们就想出来练就无色味的酒液与龙涎香调和,制出以喷洒的形式把龙涎香的香气留存,这样耗损的龙涎香才是极低的,只需指甲盖大的一块龙涎香便可以制出一大瓶香液,一瓶香液用半年不是问题。
而这种炼出来的香液一旦与蓝磷相遇,在炎热的天时就会引发鬼火。个中缘由晏雪行当然不知道,也是老师从前有个门生父亲是宫中制香的工匠,门生十分尊师重道,从父亲那里偷来了一点龙涎香液送给老师。老师门生众多,可不敢太招摇,被人告发,自己被连累不说,门下学生也会因此遭祸。由此,老师便把它送给了唯一的孙女,毕竟女儿家身上常带香料,有些异香并不会引人注意,更何况,平常人守规礼,也不会与莲生多接触。
天山道人即使放下了修仙炼丹,但对那些骗人的戏法一直也没落下,平时打发时间总时不时拿出来把玩,有一天莲生过来时,正好天山道人在摆弄蓝磷,也是那时,晏雪行才知道龙涎香液在炎热天气里挥发时,遇到蓝磷就会莫名引起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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