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赫就藏在离宴雪行不到十步的染缸后面,听到厉喝,沈赫不知怎么的竟吓得魂不附体,紧紧贴在染缸后面大气也不敢喘,沈赫也不敢偷眼去看,抬头只看见头顶遮天蔽日晾着红的青的锦缎,想来宴雪行也不容易发现自己,沈赫在心里盘算,想着等宴雪行离开再说,然而宴雪行轻轻落下的脚步声音犹如静谧中低沉的锤鼓,一步一步竟离自己越来越近!
也不知道这臭道士用的什么手法,居然能轻而易举找到自己!
额头沁出薄薄汗珠,这样下去自己非得让这臭道士抓住不可!沈赫意识到自己或许早已暴露无遗,为了不让宴雪行捉住自己,沈赫把心一横,站起身来双掌拍在染缸上,巨大染缸骤然爆出蛛网裂纹。头顶锦缎架子受此震荡,百匹锦缎如血瀑倾泻而下。
砰!"
两人之间炸开漫天绫罗。朱砂红与孔雀蓝的绸缎绞缠成旋涡,宴雪行道袍广袖翻卷如云,竟踩着垂落的绸缎腾空跃起。沈赫刚要后撤,忽见对方指尖青光暴涨,三丈青绸如碧蟒破空袭来!
"嗤啦——"
沈赫侧头躲过擦耳而过的绸刃,一缕鬓发应声而断。身后染缸被青绸洞穿,里面靛蓝浆水迸溅间他足尖点地,踩着染缸碎片腾挪闪避。却见宴雪行双手结印,满地绫罗突然活过来似的缠住他脚踝。
"敕!"
随着口诀落下,绯色绸缎竟生出荆棘倒刺。沈赫闷哼一声,袖中匕首寒光乍现,斩断绸缎的瞬间腥甜漫上喉头!
宴雪行踏着绸浪凌空扑来,白玉似的面容泛起胭脂颜色般的煞气。他并指如剑,被斩碎的绸缎碎片忽的化作千百赤蝶,裹着凌厉剑气将沈赫团团围住。
“噗呲”一声,被绸缎碎片击伤的沈赫猛地呕出一口血来,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这臭道士还真的一点情面也不给啊!沈赫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的血沫,冷笑着发出狠厉的质问:“道长究竟要本使怎么样?!”
宴雪行蹙眉目光一闪,微不可察的心疼在他眼中一闪而过,然而很快又变得冷漠如常:“贫道知道你不愿娶莲生,但不管大人是不是夏明成,退婚也好了断也罢,都需要大人你自己亲自向老师说明!”
其实沈赫哪怕是真的夏明成,宴雪行也不认为他会是莲生姑娘的良配。两人在沉默中达成共识,沈赫更清楚如果自己不到昆州与杨慎当面做一个了结的话,宴雪行大概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去就去!沈赫就不信了,古有逼良为娼,没听过还能逼着人娶自己孙女的,只要自己不愿意,就算那杨莲生不要清白,身为名扬天下的鸿儒杨慎还能豁得下面子么?
如此想通后两人街市重新买了马,置好干粮便往昆州赶,骑马总比坐马车快,只七八天便到了昆州地界,两人一路上没话,锦衣卫什么的也没有追来,只有每到夜晚住在客栈,沈赫一个人时就会想到那个两人一起同床的夜晚,春夜细雨绵绵,湿润的空气伴着那人淡淡的墨香在鼻尖弥绕,互相碰触在一起的手臂是那样的温热,柔软。
然而想到晏雪行费尽心思只是为了把他带到一个女人的面前顿时沈赫就感觉胸口闷闷的,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终于到了第九日,两人来到有着一大片梯田的山丘,三月末的稻田里苗高绿壮,长势喜人,两人骑着高马沿着田间小路上山而行。
已快到初夏,连绵的细雨已经藏了起来,凉爽又和煦的微风是一趟一趟地在田中的苗浪间来回嬉闹,使人觉得心旷神怡。
:“高田如楼梯,平田如棋局。
白鹭忽飞来,点破秧针绿。”
晏雪行想起来老师的诗,心中归心似箭,不知不觉便加快了脚步。爬过了一片梯田,便看到一条小路往一片村庄蜿蜒而去,路两旁都是些葱葱郁郁的低矮草木丛,遮住了连接村庄的一段小路。
此时,一个身穿浅绿右襟袄裙的女子站在路头,只见她那明丽的翠玉帛段绣着绿色秀兰,腰间红色腰带更显得她的细腰如风拂柳,头上挽着娇俏可人的双螺髻,发髻上系着红色的细长发带,眼眸清亮,黛眉粉腮,一张樱桃般的红唇娇艳欲滴,与这大地绿色相衬,就如一枝明媚的山茶,清新脱俗。
那女子见路那头有高马踏风而来,眼波流转时伸腰探头,待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时才提起裙摆欢喜的迎了上来,甜甜的唤了一声:“宴大哥…”
女子像一池暖泉,永远都不会令人感到突兀与激烈。晏雪行嘴角微弯,勒住缰绳跳下马,看着那如靥的笑脸语气责怪道:“姑娘怎么在这等?万一今日贫道还没有回来呢?姑娘是打算在这风口里站多久?”
杨莲生拂过散乱的发丝别在耳根,脸上依然是温柔的笑容。她不会告诉他自两天前起就一直在路口等,一等就是半日,虽是春末夏初,凉风依然吹得她脸色发白,鼻头微红。
杨莲生低低地说了句:“宴大哥,不碍事的…”
眼睛却偷偷瞄向晏雪行身后坐在另一匹高马上的男子,只见他生得高大俊朗,如玉的脸庞有着刚毅的线条,那黑亮的长发只用一个普通的玉冠束着,一身的黑衣墨袍显得他腰身特别修长,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傲然独世的气质!这真是一个长相极好的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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