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是什么？” 凡小云用尽残存的意志，嘶哑地挤出几个字，眼中充满了警惕和绝望。她知道，这绝不是馈赠。
“代价？” 枯叟枯槁的脸上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弧度，如同树皮裂开，“你的身体…将彻底成为‘引子’的温床。你的意志…将被侵蚀、被压制。你或许能活，但…你还是你吗？” 他浑浊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污秽，扫过凡小云，“而且，你需要老夫的‘魂瘴引’秘药压制毒素反噬，更需要这黑风林深处的‘腐骨草’调和药性。离开老夫，你活不过三日。”
赤裸裸的威胁与掌控！
凡小云闭上了眼睛。冰冷的泪水混合着绝望，无声滑落。没有选择。她残破的身体，她怀中弟弟的生命，都成了对方砧板上的鱼肉。要么彻底沦为傀儡，在痛苦中挣扎求生，换取弟弟渺茫的希望；要么立刻死去，带着弟弟一起葬身在这片废墟。
“活…下…去…”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哑地说出三个字。为了衍儿，哪怕化身魔鬼，坠入无间，她也认了。
枯叟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幽光。他不再废话，从怀中掏出一个更加污秽、散发着浓烈恶臭的黑陶小瓶。拔开塞子，里面是粘稠如墨、不断冒着细小气泡的诡异液体。
“张嘴。” 命令不容置疑。
凡小云艰难地张开嘴，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腐尸、剧毒草药和某种矿物腥气的恶臭液体，被枯叟粗暴地灌入她的喉咙！液体如同滚烫的岩浆，顺着食道灼烧而下，瞬间在胃里翻江倒海！更有一股阴冷、霸道、带着强烈侵蚀性的力量，蛮横地冲向她识海深处那脆弱的平衡！
“呃啊——！！！”
无法形容的痛苦再次席卷全身！比之前更甚！那阴冷的“引子”力量，在“魂瘴引”秘药的催动下，如同获得了生命，疯狂地吞噬着她识海中那缕微弱的玄帝气息和青灰石子的温热能量！更试图将她的残存意志彻底同化、压制！同时，蚀骨青与冰煞的剧毒也被这股力量强行搅动、炼化，带来更猛烈的冰火煎熬！
凡小云的身体如同被投入了炼狱的最底层，疯狂地抽搐、痉挛！青紫色的皮肤下，黑色的冰晶与诡异的灰气交织翻涌，如同活物般蠕动！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睛翻白，意识在极致的痛苦与冰冷的侵蚀中，迅速沉沦、模糊…
枯叟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如同欣赏一件作品的诞生。他再次掏出一些散发着腐臭气息的草药根茎——正是所谓的“腐骨草”，揉碎后，混合着腥臭的泥沼黑泥，粗暴地涂抹在凡小云左臂那再次崩裂、被灰气和黑冰覆盖的伤口上。
“滋啦…” 伤口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仿佛在承受着更深的腐蚀。
做完这一切，枯叟站起身，看着石台上那具依旧在痛苦抽搐、气息微弱却不再继续恶化的身体，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他能感觉到，那缕属于他的阴毒“引子”，正在这具残破的躯壳内扎根、蔓延，如同寄生的藤蔓，汲取着玄帝遗息和青灰石子的能量，同时压制着毒素。虽然过程痛苦万分，但这丫头，暂时死不了了。
他目光转向凡小云怀中昏迷的云衍，眼中贪婪更盛。这小子的万化归墟本源虽被祭坛镇压，但方才那瞬间的抗拒，其潜力远超想象！而这丫头，成了最好的“锁”和“引”。只要控制住她，就等于间接掌控了这小子体内的宝藏！
“该走了。” 枯叟沙哑自语。他抬头望了望五彩瘴气弥漫的天空。祭坛能隔绝气息一时，却隔绝不了太久。玄阴宗的人吃了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镜使那等人物都出现了，此地不宜久留。而且，他需要更安全的地方，来“培育”这两件“宝物”。
他弯腰，如同拎起一件货物，再次将依旧在轻微抽搐、意识模糊的凡小云粗暴地夹在腋下。凡小云本能地，用唯一还能轻微动弹的右臂，死死抱住了怀中的云衍。
枯叟不再看这片废墟一眼，夹着两人，转身，一步一步，朝着与来时相反的方向，更深地踏入那五彩斑斓、剧毒无比的瘴气之中。兽牙木杖顶端的兽牙散发着黯淡的灰光，勉强在粘稠的瘴气中开辟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每一步踏出，都留下一个粘滞的脚印。凡小云残破的身体随着颠簸而颤抖，左臂的伤口在腐骨草药膏的作用下，传来阵阵深入骨髓的麻痒和刺痛。识海中，那缕阴毒的“引子”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残存意识，不断释放着侵蚀与同化的力量。剧毒的炼化如同永无止境的酷刑，在身体内肆虐。唯有怀中那个微弱的心跳，和胸口青灰石子那被压制到极致、却依旧顽强存在的温热，如同黑暗深渊中最后的两颗星辰，提醒着她不能彻底沉沦。
枯叟的速度不快，但异常坚定。他避开瘴气中潜伏的毒虫和诡异的植物，循着一条隐秘而危险的小径，朝着黑风林的边缘地带穿行。
不知在粘稠的毒瘴和阴森的丛林中跋涉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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