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来,看到的是西尔弗在煤油灯荧蓝色灯光下映照的纯净雪白的脸。纤长的睫毛像是颤动的白色蝴蝶,她仍旧没有什么表情,即便做着这样的事情。
她在放自己的血?!
格拉德心下一跳,当即就要推开她。但是西尔弗只是轻轻一摁,他就完全使不上力气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鲜红的血液从少女洁白如玉的手掌中缓缓滴落。
西尔弗仍旧一点表情都没有,仿佛割开的不是自己的手掌。她的作案工具就平静地摆在二人脚边,是一柄轻巧漂亮的蝴蝶刀。几乎可以想象得出少女是如何灵活地转动刀柄,破开皮肉的。
可这不疼吗?
格拉德有些茫然,毕竟自己是剐蹭了一点皮就要悲哀的人,即便是最无助最痛苦的时候他都没有想过要伤害自己。
他是害怕疼痛的。
但这样的话显然没有问出来的机会。小白摁着他的力道他完全无法挣脱,她就是这样执拗地把血液滴落在他受伤的脚踝上。
而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心理作用,总之一时之间,他觉得那地方也没那么疼了。
西尔弗也似有所感,似乎是觉得足够了,于是抬起手来,贴到了他的面颊上。
“喂!”
意想之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在被暴力剐蹭过的面颊,那处仿佛是被什么轻柔地抚摸过了,只余下橙花香气。
格拉德这才注意到,少女的血液没有一点温度。
“你……”
“你受伤了。我才注意到。”西尔弗平静道,移开了手,“是我不好。”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而且反应得也不算和善,格拉德嗫嚅一下,出声道:“对不起。”
“?”西尔弗反而困惑,“道歉?和我?”
格拉德心说这里不就我们两个。但是这样的话实在是没有营养,于是他只是点点头。
“没关系。”西尔弗也没有多话。她浅色的睫毛柔顺地垂着,像是依靠的一对白色蝴蝶。她说没关系,也确实是没关系,她并不在意。无论是自己的伤口,还是自己面前的格拉德。
不知道多久,雪色的少女收回了手。那糊满血液的伤口并没有像是预料的那样滴滴答答,而是平整干燥。
格拉德试着碰了碰,皮肤光洁如初。
饶是再迟钝他也能意识到面前的少女不是普通人了。至少他从来没有见过什么人能够靠着自己的血液叫人愈合伤口。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像莱斯利这样想要做治疗师的人就可以彻底灭绝了,多来几个这样的人就能包治百病了。
格拉德犹豫着问:“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西尔弗苍白的嘴唇张合,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我不是任何人。”
这是什么烂话。
格拉德噎住了,咬了下自己的舌头。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西尔弗说,“你不想睡觉吗?”
格拉德这才意识到周围的一切已然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夜色。不过这个洞穴中实在是过于漆黑,唯一的出口前还挡着一个巨大的头骨。
而他刚睁开眼睛的时候周边也都是黑漆漆的,也就导致了他没办法区别现在的时间。
“我不困。”格拉德说。其实他更想说昏迷了这么久,三天后说不定还要赔上性命,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他有什么好睡的。
“好。”西尔弗并不强求,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格拉德抿一下唇,又想到了什么。虽然小白并没有给过他任何靠谱的回答,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问:“我们是怎么进来的?”
“我把你送进来的。”西尔弗说,“走进来的。”
格拉德说:“我问的是,这里——”他指了指那巨大的头骨,“都被堵住了,我们是怎么进来的?”
“我们进来的时候,这东西不在。”西尔弗说。
“……这到底是什么?”
西尔弗说:“是我姐姐。”
“嗯。”
“嗯?!”
格拉德听到这话的时候,忽然就一下子惊起了。他很快站了起来,看着面前巨大的,和人类没有一点关系的,巨大的颅骨,指着它漆黑空洞的眼眶骨,声音都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你说这个,是你姐姐?”
西尔弗抬起一点头,她的脖子也雪一样白:“嗯。”
“……”
格拉德这时候反而不惊讶了。其实他出海的一路所遇见的许多早已打破了他往常的偏见与认知,他也深深意识到了人类确确实实只是一帮傲慢的愚者。
在凯尔特帝国当中,人类先入为主地认为人是万物之长,认为这个世界只属于自己。兽人在他们这里是被贩卖的奴隶,精灵的故乡是香料的原产地,其他的一切都只是人类的衍生与补足。
这样庞大,这样不可思议的造物。
他们拥有智慧,拥有不可思议的魔力。他们强悍聪明,甚至能够引起风暴。
格拉德灵光一现,或者说他只能够想到。
西尔弗对着他偏了偏头,显出疑惑的模样。她的皮肤雪一样光洁明净,可以看到细细的淡青色血管。这样血管中流淌的血液能够治愈他的伤口,这样柔软纯净如新雪的女孩,能够不费吹灰之力放倒自己。
格拉德想到炼金术师曾经记载的东西。其实说他们是炼金术士,更多人其实只会将他们当成神神叨叨的蠢货。不过其实他们说的一些话确实有所道理,比如简单地能够治愈疾病的草药,比如说混合在一起能够得到巨大威力的火药。
比如说神话故事中,能够强化一切,被誉为液体黄金的龙血。
龙族。
格拉德吞了吞口水,觉得面前这个歪着头,纯净而无害的女孩,也骤然变得可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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