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茶最妙的地方在于山韵，"阿美解释道，"海拔越高，茶的气韵越足。这大禹岭茶园海拔2600多米，每年产量很少，大部分都出口到日本了。"
老邻居仔细品味着，突然问："你外公喜欢喝什么茶？"
"龙井，"阿美不假思索地回答，"他总说小时候在南京喝过的龙井最难忘，虽然我怀疑那记忆已经模糊了..."她的眼神飘向远方，"他说龙井有'故乡的味道'。"
我暗暗记下这一点，打算在南京买房时，特别留意西湖附近的茶园。如果能找到正宗的狮峰龙井，对老人家来说，或许比房子本身更珍贵。
傍晚，老张和老邻居告辞后，我和阿美去了永康街的茶馆。阿美说要取些特别的茶叶，明天招待周国栋用。"要想套出真话，得先让他放松警惕，"她神秘地说，"我有秘密武器。"
茶馆已经打烊，阿美用钥匙打开侧门，带我上了二楼储藏室。这里摆满了各式茶罐和茶具，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茶香。她从最上层取下一个紫檀木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几块压制成饼状的茶，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普洱，"她轻声说，"三十年陈期，外公留下的珍藏。这种老茶喝一口，再警惕的人也会放下戒备。"
我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突然很想吻她。在这个充满茶香的小房间里，时间仿佛静止了。阿美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目光，抬起头，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相遇，无声胜有声。
"谢谢你，"她突然说，"为我外公做的一切。"
我轻轻将她拉入怀中，她的发丝间有淡淡的茶香和茉莉花香，让人心安。"不只是为你外公，"我低声说，"也是为了你。你值得所有的美好。"
我们在茶香中相拥，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色。这一刻如此宁静美好，让人不忍打破。
回到天母的家，阿美迫不及待地给她外公打了视频电话，兴奋地告诉他南京买房的事。屏幕那头的老人一开始不敢相信，反复确认了好几遍，当看到那些老宅照片时，浑浊的眼睛里突然闪烁出久违的光彩。
"秦淮河...夫子庙..."老人的声音颤抖着，"我小时候常去那里玩..."他突然停下来，擦了擦眼角，"老了...说这些做什么..."
"外公，吴先生说要带您回去看看，"阿美柔声说，"您不是常说，想再喝一口正宗的鸭血粉丝汤吗？"
老人笑了，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傻丫头，哪还记得什么味道..."但他的眼神却飘向远方，仿佛已经闻到了那记忆中的香气。
挂掉电话，阿美靠在我肩上，久久不语。窗外，台北的夜色渐渐深沉，远处的101大楼亮起了灯，像一座灯塔指引着归家的人。
"明天..."她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你们一定要小心。周国栋那种人，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点点头，握紧她的手："放心，老邻居安排得很周全。再说，我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阿美勉强笑了笑，起身去泡安神茶。我则打开电脑，仔细研究周国栋的资料——55岁，未婚，曾在台北某古董店当学徒，后来自己摆摊，有赌博前科，欠了不少高利贷。这种人通常狡猾但不够聪明，容易被利益冲昏头脑。
阿美端来茶，我们坐在书房的落地窗前，望着台北的夜景。茶是薰衣草加洋甘菊的配方，有安神助眠的功效，但今晚似乎不起作用。
"如果...如果真能找到那两幅画，"阿美盯着茶杯出神，"你会立刻带回大陆吗？"
这个问题她已经问过一遍，我知道她真正想问的是什么。我放下茶杯，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我的眼睛："不管发生什么，这栋房子永远是你的家。我答应过，记得吗？"
她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在月光下像晶莹的珍珠。我吻去她脸上的泪痕，尝到了淡淡的咸味和茶香。
"我不该这么自私，"她低声说，"那些画是国宝，应该回到它们属于的地方..."
"我们会找到最好的解决方案，"我轻声安慰，"也许可以安排两岸联展，或者..."我突然想到一个主意，"让你外公以专家身份护送它们回南京？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回乡了。"
阿美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可以吗？"
"可以试试，"我吻了吻她的额头，"老张在文博系统有些人脉，应该能操作。"
夜深了，我们相拥而眠。阿美在我怀里很快睡着了，呼吸均匀而平静。我轻轻抚摸她的长发，思绪却飘到了明天的交易上。周国栋手里真的有那两幅失踪的画作吗？还是又一个骗局？如果是真迹，我们又该如何确保它们安全回归？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在院子里新栽的梅树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茶香还在房间里若有若无地飘荡，混合着阿美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让人心安。无论明天发生什么，此刻的宁静与温暖都是真实的。而这，或许就是我们在茫茫人海中寻找的归处——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本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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