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尽,小栓就蹲在旅馆门口等我们了。他换了身干净衣裳,头发梳得溜光,见我们出来,立刻站起身,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
"几位叔,吃早饭没?俺带了奶奶烙的饼。"小栓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几张还温乎的葱花油饼。
老张接过饼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香!比旅馆那馒头强多了。"
我们租了辆面包车往沙河辛村去。车子开出城区,拐上一条窄水泥路,两旁是一望无际的麦田,绿浪翻滚。小栓坐在副驾驶指路,不时回头跟我们聊天。
"赵奶奶家俺熟,她孙子跟俺是同学。"小栓说,"她家老宅子可大了,听说祖上是贩盐的,有钱着呢。"
老邻居眯着眼睛问:"现在家里还有什么人?"
"就赵奶奶一个,儿子媳妇在城里打工,过年才回来。"小栓摇摇头,"宅子破得不成样了,就西厢房还能住人。"
车子在一个岔路口停下,前面是条仅容一车通过的土路。路两边种着杨树,风吹叶子哗哗响,像一群人在鼓掌。
"从这儿走,五分钟就到村口。"小栓跳下车带路。
沙河辛村比小栓的村子大些,约莫百来户人家。村口有座小石桥,桥下溪水清澈,几个妇女正在洗衣服。见我们几个生面孔进村,她们停下捶打衣服的动作,好奇地打量。
"那是赵家请的客人。"小栓大声解释,然后小声对我们说,"村里人少见外客,新鲜着呢。"
赵家老宅在村子最东头,远远望去,青砖灰瓦的院落虽然破败,但格局还在,能看出当年的气派。院墙塌了几处,用玉米秆堵着。大门上的黑漆剥落殆尽,但门楣上"积善余庆"四个楷书大字还清晰可见。
小栓推开吱呀作响的大门,喊道:"赵奶奶,北京客人来了!"
院子里铺着青石板,缝隙里长出倔强的野草。西厢房门口,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正坐在小板凳上摘豆角。听到喊声,她眯起昏花的眼睛往这边看。
"谁呀?"
我们走上前自我介绍。赵奶奶耳朵有点背,小栓趴在她耳边大声重复了一遍。老太太这才明白过来,颤巍巍地要起身,老张赶紧扶住她。
"来看老物件的?"赵奶奶摆摆手,"没啥好东西了,破四旧那会儿毁的毁,卖的卖,就剩些破烂。"
老邻居笑着说:"我们就是随便看看,您别忙活。"
赵奶奶执意要给我们倒水,让小栓从屋里搬出几个马扎。我们坐在院子里喝茶,茶是自家炒的大麦茶,焦香扑鼻。
"家里以前是做盐生意的?"老邻居闲聊似的问。
赵奶奶点点头:"听俺公公说,祖上在天津卫有盐铺,后来败了。"她指着东厢房,"那屋里以前堆满了好东西,现在..."
东厢房屋顶塌了半边,门窗歪斜,显然多年无人踏足。老邻居的眼睛却亮了起来:"能进去看看吗?"
"随便看,小心别碰着。"赵奶奶说,"里头现在养着几只鸡,脏得很。"
我们踩着碎砖烂瓦进了东厢房。屋里光线昏暗,尘土味混着鸡粪味扑面而来。五六只母鸡见生人进来,扑棱着翅膀逃到角落里。地上散落着破瓦罐、烂木箱,墙角堆着发霉的稻草。
老邻居像变了个人,目光如鹰隼般扫视每一个角落。突然,他蹲下身,从鸡窝旁边捡起个沾满谷壳的破碗,用手抹了抹,露出白底黑花的瓷面。
"定窑..."老邻居声音发颤,"还是划花工艺..."
我和老张凑过去看。那碗胎薄如纸,白釉温润,上面刻着简单的花草纹,虽然边缘有个小缺口,但整体完好。
"值钱吗?"老张小声问。
老邻居瞪大眼睛:"宋代定窑,你说值不值钱?"他转向门外喊,"赵大娘,这个碗卖不卖?"
赵奶奶在院子里回应:"那破碗?鸡都不爱用,你们要就拿去。"
老邻居摇摇头,走出去跟老太太解释这碗的价值。赵奶奶听完直摆手:"不就是个吃饭的碗嘛,再老也是用的东西。你们给五百块钱,够我买半年鸡饲料就成。"
我们再三解释这碗至少值几万,老太太却坚持只收五百:"不是俺的钱,拿着烫手。"
正说着,老张突然指着房梁:"你们看,那是不是有个盒子?"
我们抬头看去,在熏黑的房梁缝隙里,确实露出个木盒的一角。小栓自告奋勇,搬来梯子爬上去,小心翼翼地取下一个满是灰尘的长方形木匣。
木匣一入手,老邻居就倒吸一口凉气:"黄花梨!"
匣子约莫一尺长,半尺宽,表面雕刻着精美的云纹,虽然积了厚厚一层灰,但木质油亮,入手沉甸甸的。老邻居轻轻拨动铜扣,匣盖"啪"地弹开。
里面是一叠发黄的纸页,边缘有些虫蛀,但字迹清晰。老邻居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最上面一页,只看了一眼就差点跳起来。
"《永乐大典》散页!"他声音都变了调,"看这纸张,这墨色,这馆阁体...真品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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