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恨地说,“这些人真他妈的给京城人丢脸!”
“老王蹲着收拾碎瓦罐,发现领头的手腕上有块和自己儿子一样的胎记。第二天他多带了份煎饼。人嘛,两个好成一个好,后来这混混成了他干儿子,1994年严打时还救过他一回。”
“哦,这还差不多。”我觉得这总算是给京城人长了脸。其实我也知道,当时很多小混混就是学习古惑仔,本性不坏。
九十年代,《古惑仔》系列电影席卷内地,录像厅里挤满了模仿陈浩南的年轻人。满街都是染黄毛的“山鸡”,校门口突然冒出许多“洪兴帮”,男生们用圆规在课桌上刻“义”字,女生书包里藏着郑伊健的贴纸。台球厅成了“铜锣湾”,五块钱一包的“红梅”烟成了“兄弟”的见面礼,连打架前都要学电影里慢动作甩甩头发。
老派家长痛心疾首,报纸上连篇累牍批判“流氓文化”,可越是禁止,少年们越觉得带劲。直到某天,两个中学生为争“扛把子”名号动了刀子,学校紧急组织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那年头,教导主任办公室里没收的砍刀,比没收的课外书还多。
“你是不知道啊,他做的煎饼好吃,人也很灵活,交了不少朋友。后来听他说,常来买煎饼的美院教授,经常用素描换了他煎饼。教授还教他创新,把煎饼做出牡丹花形状,1997年香港回归时在王府井卖"喜庆煎饼",一天净赚八百多。”
听到这,我心里大为震惊,知道做早餐摊子挣钱,没想到这么挣钱。当时普通餐馆,一顿饭也就是花个一二十块钱,一大盘鱼香肉丝才八块钱呢。说起来也许很多人不信,三环附近房价最多1200块钱一平方米……
“就这样,人家就攒了不少钱;九八年京城大规模房改,老王已经在六里桥存了十二万。中介带他看西便门一套42平米的直管公房,产权证上标价九万八。”
反正就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这时他摊煎饼也忙,说话也不大动脑子,谁也没有前后眼色,哪里有上帝视角?
过了一会,他说的一个事引起了我的兴趣。
“兄弟,你说摊煎饼什么意思吧,一天到晚成年累月摊来摊去也混不到一间房子在京城,啥世道。俺那个儿子整天笑话俺没见识,不趁着京城房子便宜买一套。”
我感觉他儿子和我一样,都有一股子恨爹不成器的心酸无奈。
“您家公子现在干啥工作啊?”
“学习不好,没上完初中就下学了,现在送外卖呢”,老板一腔无奈,“送外卖也不愿意跟着俺摊煎饼!”
“俺在这里干了好些年,看着人来人往的,对这里也挺有感情,人就是感情动物。”
他打了个哈欠,接着说,“胡同住的人嘴巴都碎,懒汉也多,但人不坏,一些老人都挺照顾俺,经常来俺这里吃煎饼的王老师,就经常给俺讲历史故事,让俺长了不少知识文化,人还是有文化好啊。这不王老师说没就没了。俺一点不烦他吃煎饼加辣条不给钱,老小孩老小孩呢。俺就是觉得人啊,活着没意思,抽拉一下就过去了,王老师那么有学问,不照样死球了,一肚子学问白瞎了。”
“您说的王老师,是前面高干楼那个王局长吗?”
“哎吆哎,这个王老师是个局长啊!”
“是啊,正儿八经厅局级干部呢,官比你们老家县委书记都大。”
“官大就大吧,哎,反正黄泉路没什么大官小官,和老百姓死了一样,烧成灰变成鬼了,下辈子投胎,不得的这辈子事,说不定还投到俺那里种地摊煎饼呢。”
我心想,我老祖宗要是呆在济南种地,我保不齐和你一样起早贪黑摊煎饼。
因为好些天没出来转转,在知道王局长死了的消息后,我还是有点震惊。恰巧这时候他手里也没活了,话也多了起来。
“你说俺说的对不对啊大兄弟,俺是农村人,农村人都没有钱,农村人就活该下力,这是自古以来的事,咱也管不了。你看看,俺们农村人啊,每天都得早起贪黑地干活,挣的那点钱可真是辛苦钱啊!在京城这么多年了,俺一直都是租房子住,那房子破破烂烂的,要是让老家人知道了,肯定得笑话俺。而且啊,俺这一天天忙得,孩子老人都顾不上,心里真是过意不去啊!”
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不过呢,俺虽然是个农村人,但俺凭自己的手艺吃饭,也在老家城里买了房子啦!俺那房子可好了,是楼房呢,足足有一百多平方,还是三室一厅的,比你们京城人住的舒服多咧!”
最后,他似乎还觉得不够过瘾,又补充了一句:“俺那房子啊,连解手都不用出门,可方便了呢!”
我苦笑一下,道,“还是你们住得舒服,宽屋大院的,让人羡慕啊!我这每天还倒尿盆呢!”
“说归说,到底还是你们城里人有家底儿。你看这个王老师,就是你说的王局长,人家留下不少古董字画,听说人家孩子卖了不少钱呢。老的攒下家底,沾光的还是年轻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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