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雪……很好。”她低声说,目光重新投向庭院深处那棵巨大的、挂满雾凇的松树。纯净的白色世界,似乎也暂时隔绝了那些纠缠不休的谜团。
“嗯。”顾宥泽应了一声,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她身侧半步之遥的地方,像一个沉默而忠诚的影子,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去了侧面吹来的寒风。雪花无声地落在他们身上,将他们与这静谧的雪景融为一体,仿佛一幅永恒的水墨画。
苏萌早就停下了玩雪,躲在不远处的柱子后面,探出小脑袋,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雪幕中并肩而立的两人,脸上露出欣慰又带着点促狭的笑容。她悄悄对着兰乔曦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然后识趣地溜回温暖的室内,把这片纯净的雪世界留给他们。
然而,在这片看似只有宁静与浪漫的雪幕之外。
距离旅馆数百米开外,一处被厚厚积雪覆盖、人迹罕至的山坡上。
一道几乎与雪色融为一体的、极其虚幻的身影,静静矗立在一棵落满积雪的枯树阴影之下。
是任安宰。
或者说,是他残存于世间的、一缕强大到不可思议的执念投影。他的身影比在深海废墟时更加模糊透明,仿佛一阵稍大的风雪就能将他吹散。玄色的冥王袍早已不见,只余下一种深沉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寂灭感。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比这北国雪原更寒冷的空洞。
他的目光,穿透了飘飞的雪幕,穿透了空间的阻隔,死死地、贪婪地、又带着无尽绝望地,锁定在温泉旅馆露台上那个白色的身影上。
看着她裹在羽绒服里的单薄。
看着她与身边银发男子无声的对视。
看着她脸上那因雪景和那人出现而流露出的、一丝极其微弱的安宁。
当顾宥泽伸手拂去她发梢的雪花,指尖触碰到她脸颊时——
任安宰那虚幻的身影剧烈地波动了一下!如同平静的水面被投入巨石!一股足以冻结灵魂的、混合着极致痛苦、不甘与滔天妒火的冰冷气息,不受控制地逸散开来,瞬间将他脚下的积雪无声地湮灭出一个深坑,露出了下方黑色的冻土!
这股气息虽然极其微弱内敛,远隔数百米,但依旧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引起了露台上苏萌的警觉!
正在室内捧着一杯热牛奶暖手的苏萌猛地抬起头,翠绿的大眼睛骤然锐利如刀!她像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小兽,瞬间冲到窗边,目光如电般射向任安宰所在的山坡方向!
她看到了!看到了那个几乎与雪同色的虚影!看到了那瞬间逸散又强行收敛的、属于冥府死气的寂灭波动!
苏萌的小脸瞬间绷紧,圆圆的眼睛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愤怒、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她死死盯着那个方向,小小的身体里属于锦鲤仙的纯净仙力无声地升腾起来,在她周身形成一层翠绿色的、带着强烈警告意味的柔和光晕。她嘴唇微动,没有发出声音,但一道清晰无比、带着水波般灵韵的神念,如同无形的利箭,精准地刺向那道虚影:
“滚开!任安宰!”
“不准靠近她!”
“不准再打扰乔曦!”
“否则……我苏萌拼尽一切,也要让你这最后一点执念……彻底消散!我相信你知道我有这个能力!”
神念之中,蕴含着锦鲤一族特有的净化之力,对于死气执念有着天然的克制。
山坡枯树下,任安宰虚幻的身影再次剧烈地波动起来。苏萌的神念如同滚烫的烙铁,灼烧着他这缕本就脆弱的投影。他空洞的目光艰难地从露台方向移开,第一次真正地“看”向旅馆窗后那个翠绿的身影。
那双寂灭的眼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被阻隔的暴怒,有对弱者的不屑,但最终……却化为一种更深沉的、近乎哀求的痛苦。他没有回应苏萌的警告,也没有再试图释放任何气息。
他只是再次深深地、绝望地望了一眼露台上那个白色的身影,仿佛要将她此刻的安宁刻入自己即将消散的执念深处。
然后,他的身影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开始变得愈发透明、稀薄。在彻底消失的前一刻,他虚幻的嘴唇似乎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无声地吐出了两个字。
看那口型,依稀是……
“保……重……”
随即,那道寂灭的虚影彻底消散在漫天风雪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山坡上,只留下那个被死气湮灭出的黑色深坑,以及依旧无声飘落、试图掩盖一切的纯净白雪。
露台上,顾宥泽似乎若有所觉,冰蓝的妖瞳微微眯起,带着一丝疑惑望向那片山坡的方向,却只看到一片白茫茫的寂静。
兰乔曦依旧望着庭院深处那棵雾凇松树,对远处山坡上无声上演的诀别与警告,以及身边人那一闪而逝的疑惑,毫无察觉。
雪,还在无声地落着。
覆盖着山峦,覆盖着庭院,也试图覆盖着所有过往的伤痕与未解的谜题。
在这片纯净的白色世界里,短暂的安宁下,命运的丝线依旧在无声地、复杂地纠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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