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人张总派头十足，微微点头，在主位坐下。
钱富贵拿起菜单，刚准备让服务员点菜，包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厨师服，戴着高帽，但怎么看怎么像临时工的大叔走了进来。
“两位老板好！我是本店的特级主厨，今天由我亲自为两位贵宾推荐本店的招牌特色菜！”大叔热情洋溢地说道。
钱富贵愣了一下，心想这家会所服务这么到位？还有主厨亲自推荐？
张总也来了点兴趣：“哦？那你说说，有什么特色？”
“我们店最新推出了‘满汉全席之凉拌黄瓜宴’！”大叔一脸骄傲地宣布。
“啥玩意儿？”钱富贵以为自己听错了。
“凉拌黄瓜宴！”
大叔重复道，然后开始滔滔不绝：“我们精选了来自五湖四海的顶级黄瓜！有山东的脆黄瓜，江南的水黄瓜，东北的旱黄瓜……采用十八种不同的刀工，搭配三十二种独家秘制酱料，为您呈现一百零八道风味各异的拍黄瓜、拌黄瓜、腌黄瓜、炝黄瓜……”
钱富贵和张总都听傻了。
“等等！”钱富贵打断道，“我们就不能……点点别的吗？比如龙虾、鲍鱼什么的？”
“哎呀！老板您这就外行了！”
大叔一脸“你不懂”的表情，“龙虾鲍鱼多俗啊！现在上流社会都流行吃这个！绿色！健康！养生！而且我们的黄瓜宴，那可是经过九九八十一天精心研发的！一般人想吃都吃不到！”
说着，也不管钱富贵和张总的反应，大叔大手一挥：“来人！上菜！”
然后，在钱富贵和张总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服务员们端着一盘又一盘……各式各样的黄瓜，摆满了整张桌子。
有拍的、有切丝的、有滚刀块的、有蓑衣黄瓜、有加醋的、有加蒜泥的、有加辣椒油的、有甜口的、有咸口的……放眼望去，绿油油一片，黄瓜的清香弥漫了整个包间。
张总的脸色，从一开始的错愕，变成了铁青。
他猛地站起身，指着满桌子的黄瓜，对着钱富贵怒吼道：“钱总！这就是你说的‘本市一绝’？你把我张某人当什么了？耍猴吗？”
“不不不！张总！您听我解释！这……这肯定是个误会！”钱富贵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想要解释。
“误会？我看你是诚心不想合作了。”张总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这笔投资，我看就算了吧。”
“张总！张总！”钱富贵追悔莫及，想要挽留，却被那个“特级主厨”拦住了。
“老板别急啊！您还没尝尝我们这道‘冰镇翡翠黄瓜条配鱼子酱’呢！这可是中西合璧的巅峰之作！”大叔热情地拿起一根黄瓜条。
钱富贵看着这根绿油油的黄瓜条，再看看张总决绝离去的背影，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气晕过去。
始作俑者李长夜，在办公室里听着陈凯绘声绘色的汇报，笑得在老板椅上直打滚。
“哈哈哈哈！凉拌黄瓜宴！亏你们想得出来！干得漂亮！干得漂亮！”李长夜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那个投资人什么反应？是不是脸都绿了？”
“脸都绿了，当场就走了。”陈凯也是强忍着笑意。
“好！太好了！”李长夜拍手称快，“让钱富贵那孙子再跟我嘚瑟！这叫什么？这就叫降维打击！用最朴素的方式，给他最沉痛的打击！”
苏小米和林晚晴在一旁听着，也是忍俊不禁。她们发现，自家这位董事长，虽然有时候很不靠谱，但在“整人”这方面，确实有着非同寻常的天赋和……恶趣味。
而这场由《废土纪元》引发的，从游戏内打到游戏外，从线上PVP打到线下拔网线，最后甚至波及到保洁阿姨和凉拌黄瓜的“史诗级商战”，还在以一种令人啼笑皆非的方式，继续进行着……
李长夜一边在游戏里指挥着“帝皇联盟”，和“反夜联盟”杀得难解难分，享受着虚拟世界的征服快感。
一边在现实里，不断想出各种稀奇古怪的点子，给他的对手钱富贵制造着无尽的麻烦。
钱富贵最终也没能追上拂袖而去的张总。
当他失魂落魄地回到那间弥漫着黄瓜清香的包间时，那位自称“特级主厨”的大叔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桌子绿油油的、无声嘲笑着他的“满汉全席”。
他抓起一根“冰镇翡翠黄瓜条”，狠狠地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如同他此刻破碎的心。
“李！长！夜！”
钱富贵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嘶哑，充满了血红的恨意。
他不用想也知道，这绝对是李长夜的手笔。这种下三滥、不讲武德、却又偏偏能精准打击在他软肋上的招数，充满了李长夜那混蛋独有的恶趣味。
他回到自己那间因为服务器频繁掉线而愈发混乱的公司，一进门就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焦糊味。
技术部的总监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跑过来哭丧着脸报告：“钱总，机房的……机房的空调主板又烧了。维修人员说是电压不稳导致的，可是供电公司检查了线路，说一切正常。”
钱富贵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他知道，这又是李长夜在作祟。
电压稳不稳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公司里肯定有内鬼，而且这个内鬼很可能不止一个。
“查！给我查！把那个保洁外包公司给我叫来！我要一个个地审！还有这个技术部！都干什么吃的！一群废物！”钱富贵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唾沫星子喷了技术总监一脸。
然而，他的咆哮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员工们低着头，眼神闪烁，没人敢与他对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与我无关”的冷漠。
他那点可怜的威严，早就在一次次的无能狂怒和朝令夕改中消耗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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