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夜选的餐厅，是一家在点评软件上评分颇高，但人均消费在他“承受范围”内的高档西餐厅。
环境优雅，灯光暧昧，很适合……嗯，培养感情。
落座后，李长夜故作老练地接过菜单，但当他看到菜单上那些动辄三位数、四位数的价格时，眼角还是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他强装镇定，小心翼翼地点了几个看起来性价比比较高，又不至于太寒酸的菜品，还特意为苏小米点了一份女士特饮。
“李董，您太客气了，其实不用这么破费的。”苏小米柔声说道。
“咳咳，应该的，应该的。”李长夜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掩饰着自己的窘迫：“你平时工作那么辛苦，这点……小意思不值一提。”
菜品陆续上来，味道确实不错。
李长夜一边吃，一边不时偷眼打量着对面的苏小米。在柔和的灯光下，她那张精致的俏脸更显得明艳动人，一颦一笑都散发着致命的魅力。
李长夜心中暗道，这妮子，真是越看越顺眼。
苏小米也感受到了李长夜那有些灼热的目光，脸颊微微泛红，心中小鹿乱撞。
她不知道李长夜今晚特意请她吃饭，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单纯的犒劳下属？还是……别有他意？
一顿饭在略显微妙的气氛中结束。
李长夜摸了摸自己那因为囊中羞涩而有些干瘪的钱包，心中暗自庆幸，幸好没超预算。
“走吧，小米，我送你回去。”
李长夜故作潇洒地说道，虽然他自己也是要打车回去的。
两人走出餐厅，夜色已深，华灯初上。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代驾马甲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过来：“请问需要代驾吗？”
李长夜正准备挥手拒绝，目光却在触及中年男子脸庞的瞬间，凝固了。
这人……怎么这么眼熟？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这不是公司技术部的程序员吗？
“是你？”李长夜的脸色沉了下去。
中年男子在看清李长夜的瞬间，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随即血色褪尽，变得一片惨白。
他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遇到公司的董事长！
“李……李董！”中年男子声音发颤，额头上瞬间渗出了冷汗。
他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李董……这……这是下班时间了……我……我出来做个兼职，补贴一下家用……”
李长夜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不是气员工做兼职，而是气自己公司的员工，竟然还需要在下班后做兼职来补贴家用！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这个老板当得失败！说明公司的福利待遇还不够好！
“我是说，”
李长夜强压着怒火，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下了班，不好好回家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好继续工作，跑出来干这种辛苦活，万一累坏了身体，影响了工作怎么办？！”
中年男子被李长夜这番话吓得魂飞魄散。在他听来，李董这分明是在指责他不顾正业，因为兼职而可能耽误本职工作。
他双腿一软，差点当场跪下。
“李董，我……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您，千万别开除我！我……”他声音带着哭腔，几乎要语无伦次。
李长夜看着他惶恐不安的模样，心中的怒火渐渐被一种莫名的烦躁和自责所取代。
他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行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回去吧，明天到公司再说。”
“李董……”中年男子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李长夜不容置疑的眼神，只能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他失魂落魄地鞠了个躬，拖着沉重的步伐，消失在夜色中。
他感觉自己的天，塌了。
等那名员工走后，苏小米才轻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同情：“李董，我知道这个人，他叫刘明。是技术部的一名老员工了，平时工作很认真负责。我听说……他母亲前段时间查出了重病，一直在住院治疗，花了不少钱。他妻子刚生了二胎，家里还有房贷要还，经济压力确实很大。”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们公司虽然福利待遇在行业内算顶尖的，但您也知道，您一直强调劳逸结合，不提倡加班文化，所以公司基本没有加班，自然也就没有加班费。”
“刘明他……可能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想着利用下班时间出来做兼职，多挣点钱。”
李长夜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但脸色却愈发难看。
他一直以为，寰宇集团的员工，拿着远超同行的薪水，享受着最好的福利，应该都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却没想到，在光鲜亮丽的表象之下，依旧有员工在为生计发愁，甚至需要靠兼职来维持家庭。
这让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他所谓的“神仙公司”，也并非完美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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