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御花园内,蜿蜒的青石板路上铺满斑驳树影,小嬴政蹲在开满蜀葵的花墙下,手中握着一根打磨光滑的细长竹枝,正耐心地教导玄钺。
此时的玄钺已经比初入宫时长大了许多,蓬松的皮毛泛着绸缎般的光泽,琥珀色的眼睛炯炯有神,脖颈处还系着赵姬亲手缝制的皮项圈。
“玄钺,坐下!”小嬴政清脆的声音响起,尾音带着孩童特有的软糯。玄钺立刻收起玩耍的心思,利落地蹲坐在地上,尾巴轻轻摇晃着,扫起几片飘落的花瓣。
“好,再来,打滚!”随着指令,玄钺先是歪头眨了眨眼睛,像是确认命令,随后利落地在地上打了个滚,柔软的肚皮蹭过沾着晨露的青草,又迅速坐好,仰着脑袋,湿漉漉的鼻尖几乎要碰到小主人的膝盖,眼神中满是期待。
“真乖!”小嬴政笑着摸了摸玄钺的脑袋,从怀中掏出一块用荷叶包着的肉干。
这是他特意让厨房用新鲜鹿肉烘烤的,为了训练时能让玄钺更有劲头。
就在这时,一阵环佩叮当声由远及近。
小嬴政抬头望去,只见一队身着华服的人正沿着九曲回廊朝着这边走来。
为首的老者白发苍苍,头戴玉冠,身着黑色绣金纹长袍,腰间悬着一块雕工古朴的玉璧,虽已年逾古稀,却身姿挺拔,目光如炬,周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此人正是秦国国君嬴稷,他身后跟着四名腰佩长剑的黑衣侍卫,以及捧着团扇、拂尘的宫女太监。
嬴稷原本只是在御花园随意散步,打算去听松阁小憩片刻。
却被不远处传来的稚嫩童声吸引,循声望去,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孩童正认真地训练老虎,不禁停下了脚步。
他微微眯起眼睛,饶有兴致地观看起来,身后的侍从们见状,也都屏息静立,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待小嬴政完成一组训练动作,嬴稷缓步走了过去。
玄钺率先察觉到生人靠近,立刻警觉地站起身,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小嬴政轻轻按住虎头安抚:“玄钺别怕,是客人。”随即转身,按照芸娘教导的礼仪,恭敬地行了个大礼:“见过大王。”
赢稷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秦国的大王。”
小嬴政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坚定,脆生生地答道:“大王气宇轩昂,周身散发着尊贵威严之气,且身后跟着众多侍从,不是大王又会是谁呢。”嬴稷听了,微微点头,心中对这孩子的聪慧多了几分赞赏。他又看向玄钺。
“你这孩子,倒是有趣。”嬴稷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常年身居高位的沉稳,“这老虎是从何处得来的?”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丝毫不惧生人的孩童,注意到他虽穿着朴素的青布衣衫,却干净整洁,腰间还系着一条绣着云纹的革带,透着几分英气。
小嬴政挺直脊背,清脆地回答:“回禀老伯,这是我跟阿母归国途中,路遇到一只受伤的母虎,它临走之前托付给我们的,名叫玄钺。阿母说,玄钺以后会像秦国的勇士一样,守护我、守护秦国。”说到最后,他的眼中闪烁着自豪的光芒。
“母亲?你母亲是何人?”嬴稷挑眉问道。
"我母亲是赵姬。"小嬴政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坚定,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父亲是嬴子楚,爷爷是安国君嬴柱。”
嬴稷微微一怔,居然是柱儿的孙儿。看着眼前这个虎头虎脑、眼神明亮的孩子,他突然来了兴致,负手而立道:“小小年纪,训练老虎倒是有模有样。不知除了驯兽,还学了些什么?”
小嬴政挺起胸膛,声音响亮:“阿母教我读书认字,从《诗》《书》到《商君书》,还讲了许多秦国的历史和英雄故事。我知道曾祖父是秦国最伟大的君主,带领秦国开疆拓土,威震六国!五国合纵攻秦之时,曾祖父派白起将军在函谷关大破联军,打得他们丢盔弃甲!”说到激动处,他挥舞着竹枝,仿佛自己正置身于古战场。
听到这话,嬴稷忍不住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里都漾着笑意:“哦?那你且说说,我秦国为何能如此强大?”他微微俯身,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孩童,像是在审视一件稀世珍宝。
小嬴政歪着头思索片刻,认真说道:“因为曾祖父善用人才,文有范雎丞相提出'远交近攻'之策,帮秦国结交齐国、稳住楚国,逐个击破韩、赵、魏;武有白起将军南征北战,伊阙之战斩首二十四万,长平之战坑杀赵军四十万。而且秦国律法严明,无论贵族平民都要遵守,百姓安居乐业,士兵们都愿意为秦国效力。”这些话,他不知听母亲讲了多少遍,早已烂熟于心。
嬴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一个不过五六岁的孩童能有这样的见解,不禁抚须问道:“那你说说,若你日后执掌秦国,会如何治理?”
小嬴政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会继续曾祖父的霸业,让秦国变得更加强大。我要让天下百姓都能吃饱穿暖,不再有战争。还要...还要让所有人都能吃到便宜的盐!”说到最后,他想起了之前在归国途中看到的那些百姓,又想起母亲说过“盐是百味之首,却成了百姓的枷锁”,语气中充满了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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