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见元心称许徐怀仁,其誉出于至诚,非虚饰也。
余问曰:"吴川心,汝颇赏吾乎?"
对曰:"徐帮主英明果决,众皆仰之,非独仆一人也。"
余复诘:"何前无褒言,今乃誉满?"
答曰:"曩者众疑君纵徐东平恶行,今观君改弦易辙,若脱胎换骨。"
余追问:"何以见异?"
笑曰:"宛若全然更生。"
余又问:"众皆然欤?"
颔首曰:"或因玄佑尊者施压,亦为新义帮所激,遂使君变易初心。"
继问:"汝有心仪者否?"
对曰:"林依琳者,吾契友也。"
余遣梁山察之,知其本黑山妓女,备受艰辛。下山之日无人识其旧,新义帮为其涤瑕,伪作闺秀,荐至凤凰茶楼。常与白玫瑰诸人暗通款曲,然白茉莉、红玫瑰辈,皆属新义帮党羽。
是日公文繁剧,余等整理近期数据以呈玄佑。元心率诸女佐理,数子亦在侧襄助。及酉时暮色四合,众皆散去就食,惟余与元心留。元心事毕稍迟,余出时彼方整装欲归。
余邀曰:"共啖面汤可好?近处有老庖所制卤肉面,香溢无秽气。"
对曰:"可。然路约廿里,步行需半刻钟。"
余曰:"乘吾车往。"
此间盛行老爷车与手提电话,一车之值十万钱,一机之费万钱。寒门终世难积一万钱,小康之家岁入不过万钱,愈僻壤贫富愈悬。
街衢公厕栉比,皆收一毛钱一次,厕纸五分一节。其纸粗粝,浅棕玫红二色,常用者唯玫红。询之乃知掺紫草药杀菌。此地房屋缺乏沐浴室,夜辄以湿纸拭身。此纸亦作餐纸,余尝见食堂置此物。
及至面摊,元心趋厕。守厕者司清洁之职,此间水贵,皆引河水冲厕。守者晨昏负水,或汲井泉,一瓮可支终日。
然电费亦昂,常家暮夜燃油灯,用电者寡,唯衙署富室方用电灯。
良久不见元心出,呼曰:"吴川心,堕秽溷乎?"
出而谢曰:"无。适逢月事,衣污难赴约。"
余先察此间女子皆用经棉,制式与下华寨者相类,棉裹素帛。乃问:"需购经棉否?"
急止曰:"毋庸,吾自往便。"
余曰:"且购外衫相赠。"
辞曰:"此间衣饰价昂,暮夜无灯,径归可也。"
问:"归途廿里,何以行?"
对曰:"君汽车坐垫为编织布,恐污坐垫。"
笑曰:"毋多言,吾即往购。"
驱车疾驰,青菜街惟百货大厦巍然,过此时辰,商铺皆阖户。及至,惟旁小肆尚有营生,有居家什物。店伙乃三女郎,于余背后睨视,似怪男子暮夜购经棉衫服。
及行,犹闻店伙窃语。
甲曰:"世岂有男子为女购此物?"
乙曰:"或其妻方娩排恶露耳。"
丙嗤曰:"吾知男子皆恶经棉秽,观此子有车,或是赘婿!"
乙曰:"莫妒人,若有男子既富且体贴,汝当自愧。"
甲叹:"得此佳婿,夫复何求!"
丙曰:"不如勤作自给,莫思良人反遇匪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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