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浊的冰壳下头。
那点微弱、俗气、被冻结的光点。
像隔着千年冰面看到的、一点小小的、属于廉价糖果的暖意。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咽下嘴里的锈腥味。
就一小会儿。
能喘口气了。
右臂里面那烧得慌的“饥核”还在拱,撞得骨头生疼。但腰后给堵上了点,整个人感觉像艘破船总算被舀干净了点水,没沉得那么快了。
他靠着冰冷的管壁,大口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灌进嘴里,再喷出来,成了苍白的雾。每一次呼吸都拉扯着腰后被烂泥冻住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右臂里的活祖宗还在那拱火,烧得他半边身子针扎似的疼。可那又咋样?能喘气儿就是好的。
深喉管道远处那扇门DSM-07,缝儿里的枯黄光雾还在丝丝缕缕地飘。冰寒刺骨,像冻僵的毒蛇吐着信子,幽幽地盯着他。门后面的东西……裴烬心里跟明镜似的,那玩意儿在等。等他撑不住了,被胳膊里这个只知道吃的疯子拖过去。
妈的。
裴烬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砸在脚边冻得梆硬的油锈泥坑里,洇开一小点深色印子。他挪了挪身子,避开地上那滩流出来又冻住的惨白冰水印儿。视线不由自主地又落到自己胸前。
就那儿。左臂弧面壳子底下压着的那小片红黄糖纸,被冻得硬邦邦的。冰层混着管壁震落的铁灰土末,显得更脏更暗了。可那点廉价颜色,愣是没被盖住。
它就在那儿。
像个小小的坐标。
一个……跟锈烂油臭铁管子没半毛钱关系的东西。煎饼摊滚烫的铁铛?油乎乎的手掌递过来的食物?笨拙的进食?
脑子有点木。剧烈的消耗让思维像生了锈的齿轮。但裴烬知道,这张纸不能丢。右臂里那随时准备拉他跳火坑的怪物“饥核”,还有腰后被烂泥冻上的血窟窿,再加上门缝里那条冻僵的毒蛇——这三座大山下,总得抓住点啥。哪怕就是张糖纸。
他费力地抬起勉强能用的左臂上端,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胸前那块冻着糖纸的弧面壳子。冰冷的、粗糙的壳子底下,那点红黄的光点似乎……稳了一点。
就一点点。
也够了。
他靠着管壁滑下去一点,找了个不那么硌得慌的姿势,把自己窝在冰冷的角落里。目光警惕地扫过远处那扇透着不祥的门缝,又低头看了一眼腰后被烂泥冻得瓷实、正丝丝冒白气儿的地方。
他闭了闭眼。
喘气。
盯着那点糖纸亮光。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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