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烬的瞳孔骤然收缩!
就在同一时间,那具浸泡在冰冷雨水和粘稠黑血中的尸体,毫无征兆地动了一下!
不是抽搐,不是痉挛。是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一个动作——它那只泡在泥泞血水里的、苍白浮肿的左手,几根冰冷僵硬的手指,极其诡异地向内蜷缩了一点点。
幅度极小,小到连蹲在一旁、正因手机震动而烦躁的老陈都完全没有察觉。但裴烬的视线,却如同被磁石吸住,死死地钉在了那只手上。
他捻着那根冰冷异样线头的手指,力道无意识地加重了几分。口袋里的手机,依旧在疯狂地震动着,嗡嗡的蜂鸣固执地穿透雨幕。
冰冷,死寂,只有雨水冲刷一切的哗哗声,和那越来越刺耳的手机震动嗡鸣。
老陈终于忍不住,啐了一口唾沫,恶声恶气地冲着裴烬低吼:“操!裴烬!你他妈聋了?!电话!响炸了!赶紧接啊!磨蹭什么玩意儿呢!” 他的声音带着被雨淋湿的暴躁和一种被无形压力逼出来的戾气。
裴烬的目光,终于从尸体那只诡异蜷缩了一下的手上移开。他没有看老陈,只是缓缓地、极其稳定地收回了探入尸体颈部伤口的手指。那截深黑色的、触感如同冻土金属丝的线头,被他不动声色地完全捻出,紧紧攥在了戴着橡胶手套的掌心。冰冷的异物感和那股诡异的寒意,仿佛还残留在指尖的神经末梢。
他空着的左手伸进湿漉漉的工装裤口袋,摸出了那部屏幕碎裂、此刻正疯狂震动跳跃的老式手机。屏幕上没有显示来电号码,只有一片刺眼的白光在闪烁。
拇指划过接听键。
裴烬没有把手机贴到耳边,只是将它放在离耳朵还有几厘米的地方。听筒里瞬间爆发出的声音,即使在哗哗的雨声中,也清晰得如同炸雷,带着一种穿透耳膜的、不容置疑的权威和急迫:
“裴烬!听清楚!立刻停止操作!不准碰那具尸体!不准检查!不准缝合!立刻!马上!给我烧掉它!原地烧掉!听到没有?!这是死命令!立刻执行!立刻!”
声音嘶哑、急促,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强制力,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惶,穿透雨幕,直接撞入裴烬的耳中。
老陈离得近,也隐约听到了听筒里传出的只言片语,特别是那声嘶力竭的“烧掉它”!他猛地瞪大了眼睛,脸上瞬间褪去了血色,惊疑不定地看向裴烬,又看看地上那具淌着黑血的尸体,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
裴烬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雨水顺着他冷硬的下颌线条滴落。听筒里那声嘶力竭、近乎咆哮的命令还在继续,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强制力:“……执行!这是命令!立刻!烧掉!听懂了吗?!”
裴烬沉默着。几秒钟,在雨幕和嘶吼声中,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然后,他用那只戴着橡胶手套、刚刚捻出诡异线头的手,食指缓缓伸出,动作平稳得没有一丝颤抖,对着手机屏幕碎裂的中央,轻轻按下了红色的挂断键。
“嘟——”
忙音响起。
世界瞬间只剩下铺天盖地的雨声,和地上那具散发着陈腐血腥味的尸体。
裴烬将手机塞回湿透的裤袋。他没有看惊恐万状的老陈,也没有理会口袋里再次开始疯狂震动的手机。他的目光,重新落回了那具蜷缩在墙角阴影里的尸体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没有任何被命令动摇的迹象,反而沉淀下一种更为幽暗、更为专注的东西。
他重新蹲下身,动作没有丝毫迟滞。打开工具箱,取出一卷颜色最深、韧性最强的缝合线,一枚闪着冰冷寒光的大号弧形针。他左手稳稳地捏住尸体颈部那道狰狞翻卷的伤口边缘,右手持针,针尖精准地刺入冰冷僵硬的皮肉。
缝合开始了。
针尖刺穿皮肉,发出一种极其细微、令人牙酸的“噗嗤”声。坚韧的黑色缝合线被拉扯着,穿过冰冷的组织,一针,又一针。裴烬的手稳定得可怕,动作流畅而高效,每一次进针、出针、拉紧线头的节奏都精准得如同机械。针线在尸体惨白的皮肤和暗红的血肉间游走,像一条冷酷的毒蛇在编织死亡的纹路。雨水不断打在他的手上、针线上,混合着伤口处渗出的粘稠黑血,顺着手套滴落,但他缝合的动作没有丝毫紊乱。
老陈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几乎要窒息。他张着嘴,想阻止,想再次提醒那个恐怖的命令,但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那具尸体,那诡异的黑血,还有刚才那个来自绝对高层的、充满惊惶的“烧掉”命令,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又一步,只想离这个诡异的场景远一点,再远一点。
尸体静静地躺着,任由裴烬施为。颈部那道巨大的伤口,在针线的拉扯下,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强行闭合。翻卷的皮肉被强行归拢,狰狞的裂口渐渐被拉紧的黑色缝线所取代,像一条丑陋的蜈蚣爬在惨白的皮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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