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铃声在滚烫的沙砾上碎成金箔，昭宁的指尖按在车辕的北斗纹暗扣上，星砂研磨的止痛散混着热风钻进帷帽。龟兹国城门上的狼头图腾被烈日晒得龟裂，眼窝处却新填了猩红颜料——那是毒牙部余党活动的信号。春桃抱着药箱挤到车边，袖中密信的边角蹭到她腕间的星砂胎记：“暗桩说陈庭志的商队带了十二车梧桐木，昨夜全运进了佛塔。”
药香引来了戴面纱的妇人，昭宁掀开半幅车帘，指尖划过药箱第三层暗格。半块星劫玉璜在掌心发烫，断口处的微光映出街角卖胡饼的老者——他揉面的手势分明是蛇影卫的“七毒缠丝式”，袖口翻卷间，青黑色蛇形纹身闪过鳞光。
“给这位阿婆拿两贴风寒膏。”昭宁将玉璜塞回暗格，指尖在车辕刻下三道狼首纹，那是雪地营“敌在暗”的暗号。商队刚在驿馆落定，她便换了身龟兹舞姬的赤纱衣，星陨剑化作银蓝腰链缠上细腰，踏雪无痕步法在沙丘上只留下浅淡的北斗印记。
子时三刻的佛塔铜铃突然齐鸣，昭宁贴着塔身阴影跃上第七层，穹顶的星砂窗正将月光筛成北斗形状。中央佛头的眉间白毫处，嵌着米粒大的永夜草——那是狼族圣女标记星核的手法。她刚要撬取，暗格里的窸窣声让她浑身紧绷。
暗板掀开的瞬间，腐叶混着蛊毒的气味扑面而来。二十七个陶罐整齐排列，每只罐口都缠着蛇形金箔，罐底中央印着暗红灾星印——正是太子党私铸的陈庭志商号徽记。罐中蜷缩的千面蛊母虫泛着幽蓝荧光，触须上黏着半片狼族圣典残页，赫然写着“以星主血饲蛊，可控千军”。
“星主大人深夜拜佛，是想超度你那早夭的双星契约？”柳氏的声音从佛头背后渗出，银鳞甲擦过石壁的声响像极了十九年前佛寺井台的滴水声。她手持的永夜铃不再是十二道星轨，而是缠满蛇形纹路，铃舌处嵌着半块染血的星劫玉璜——正是昭宁在星陨洞遗失的那半。
昭宁的星陨剑应声出鞘，银蓝剑芒映出对方肩甲下的皮肤：本该是狼族圣女的十二道星轨，此刻已变成扭曲的蛇形咒印，每一道都缠着陈庭志的灾星纹。“你竟与太子党共享剜星咒？”她剑尖微颤，想起李淮舟昨夜说的“陈庭志商队货物清单对不上星核重量”，“梧桐木里装的不是香料，是蛊虫培养皿！”
永夜铃突然发出刺耳尖啸，塔外传来密集的马蹄声。昭宁冲至窗边，只见三十道火把将街角围成铁桶，李淮舟伪装的波斯商队正被太子党的玄甲军围攻。他的麒麟刀在月光下染着血光，每劈出一刀，刀鞘上的麒麟纹就暗淡一分——显然对方用了能吸收帝星之力的弑星铁。
“淮舟！”昭宁的星芒下意识注入佛塔四角的星砂灯，蓝焰骤燃的刹那，壁画上的星轨突然流动。千年前的双生圣女并肩而立，慕容氏星主手托星核，狼族圣女持剑护在身侧，紫微星坠的光芒中，她们正在重排被战乱打乱的星轨。
可随着火焰燃烧，画面突然扭曲。狼族圣女的脸渐渐变成柳氏，她手中的剑猛然刺向星主心口，而那星主的面容，竟与昭宁分毫不差！壁画剥落的墙皮里，露出底下更古老的刻痕：真正的狼族圣女倒在星主怀中，两人掌心都刻着永夜蝶纹——那是昭宁与李淮舟双星契约的标志。
“惊讶吗？”柳氏的银鳞甲在蓝焰中泛着冷光，“千年前的慕容氏星主早该明白，狼族圣女的剑，从来都是刺向妄图独占星力的背叛者。”她抬手甩出蛇形锁链，链头倒钩上挂着的，正是李淮舟的半块麒麟玉佩，“你以为杀了我，太子党的蛊虫大军就会解散？陈庭志的商船此刻已过疏勒河，船上三万名暗月骑的瞳孔里，可都养着你的星芒血蛊。”
昭宁的星芒扫过陶罐，果然看见每只蛊虫的复眼里都映着她的倒影——那是用她在星陨洞受伤时的血祭炼的“追魂蛊”。塔下传来李淮舟的闷哼，她眼角余光瞥见他被弑星铁钩住手臂，赤金血液滴在沙地上，竟引动蛊虫集体振翅。
“你偷了母妃的玉璜残片，却不知道双星契约早已改变星主血的性质。”昭宁突然将星陨剑刺入中央星砂灯，银蓝星芒顺着灯油蔓延至整座佛塔，“现在我的血——”她指尖划过掌心的永夜蝶纹，血珠竟在半空凝成北斗形状，“是破你万蛊的药引。”
陶罐发出接连不断的爆裂声，千面蛊母虫在星芒中化作荧光，顺着壁画上的真迹游走，渐渐拼出完整的千年前场景：狼族圣女为保护慕容氏星主，自愿被剜去半颗星核，临终前将永夜之力封进玉璜，而慕容氏星主抱着她的尸体，在佛塔刻下共生契约。
“不可能！”柳氏的锁链“当啷”落地，她望着自己手臂上剥落的蛇形咒印，露出底下与壁画中狼族圣女相同的永夜蝶纹，“我才是正统狼族圣女，你母亲才是偷走星力的——”
话未说完，李淮舟的麒麟刀已破窗而入，刀鞘上的麒麟纹在星芒中重新亮起。他肩甲裂开三寸，却仍用刀撑着站在昭宁身侧：“陈庭志的商队已经被雪地营截获，梧桐木里的蛊虫卵，全被永夜草烧成了灰。”他望向壁画，眼中映着千年前双生圣女的残影，“你以为篡改历史就能成为圣女，却不知真正的圣女印记，从不在皮肤上，在——”
“在星主与圣女共同守护的契约里。”昭宁接过话，星芒托着半块玉璜飞向柳氏，断口处的微光与她颈间的残片相吸，“你偷走的从来不是力量，是狼族圣女对慕容氏的信任。而现在，这份信任——”玉璜合璧的刹那，柳氏的银鳞甲轰然崩解，露出底下布满剜星咒疤痕的身体，“该还给真正的守护者了。”
佛塔的铜铃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蓝焰中升起一座光碑，上面刻着千年前未完成的契约：“双生圣女，星轨共生；永夜不侵，人间长明。”柳氏望着光碑上自己逐渐透明的手掌，终于发出不甘的嘶吼：“就算你们知道真相又如何？龟兹王宫里的星核祭坛，早已用你的血养了三年——”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便化作星砂消散，唯有那半块玉璜落在昭宁掌心，内侧新显的字迹让她瞳孔骤缩：“祭坛在王宫地宫，用十八座佛头镇压着千年前的狼族星核。”李淮舟凑过来，看见字迹边缘染着的暗红，正是太子党的灾星印泥。
“春桃传来消息，龟兹王今早突然重病，王后请了波斯巫师做法。”李淮舟抹去唇角的血，指尖划过昭宁被锁链划伤的手臂，星芒自动替她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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