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将军府的梅枝压着未化的积雪。昭宁掀开暖阁的棉帘,扑面而来的药香里混着若有若无的腥甜——那是慕容氏《毒经》里记载的“雪蚕蛊”气息,与二十年前祖父萧战山暴毙时的症状一模一样。
“母亲!”她手中的冰魄草药碗“当啷”落地,看见南宫柔蜷缩在床榻上,后颈处的皮肤下蠕动着蓝紫色蛊虫,竟与柳氏当年的刺青分毫不差。老人鬓边的银梅簪已歪,露出耳后新添的刺青——三簇雪狼纹,正是柳氏余党的标记。
“阿宁……”南宫柔的指尖抠入锦被,指甲缝里嵌着半片碎玉,正是陈庭志玉佩的残片,“他……他袖口的‘阿翠’,是柳氏当年的暗号……”话未说完,蛊虫突然顺着她颈侧爬向心口,在星芒下显形为“毒牙部”的图腾。
昭宁的银针“唰”地出鞘,却在触到母亲手腕时猛地僵住——南宫柔掌心的北斗纹正在褪色,取而代之的,是陈庭志诗稿里出现过的日轮暗纹。她忽然想起三日前母亲的警示:“陈庭志的瞳孔向右,连慕容氏的辨谎砂都测不出真话”,原来那时,母亲就已察觉他与柳氏余党的勾结。
“春桃!取‘北斗归心散’!”昭宁撕开母亲的衣襟,看见心口处的梅花胎记旁,竟多了道蛇形 scar——那是柔然巫祝下蛊的标记。星芒顺着她掌心涌出,却在触到蛊虫时发出“滋滋”声,反而让蛊虫愈发活跃。
南宫柔忽然抓住她的手,指甲掐入她掌心的玉玺烙痕:“别用星芒……他早就在你药里下了‘牵机引’,会借你的血激活蛊虫……”话未落,暖阁的雕花窗“砰”地碎裂,三道黑影携着藏红花香扑来,袖口翻卷处,正是陈庭志诗稿里画过的蛇形镯。
昭宁旋身拔剑,软剑在星芒中划出北斗剑阵。当先一人手腕翻转,露出柳氏当年的毒牙部刺青:“萧昭宁,你母亲中了我们的‘子母蛊’,现在她的命,捏在陈公子手里!”
“陈庭志?”昭宁的剑尖抵住对方咽喉,忽然听见窗外传来狼嚎——“贪狼”的叫声里带着悲怆,与陈庭志昨夜离开时的暗号完全相反。她忽然想起,陈庭志交给柳如烟的金条,内侧刻着的正是这种“子母蛊”的解法。
“小姐,地牢传来急报!”春桃撞开门,手中捧着染血的账册,“陈庭志的母族根本不在西域,他是柳氏从柔然带大的毒牙部巫祝!”账册里掉出半幅画像,画中男子戴着与陈庭志相同的木簪,耳后刺着的,正是南宫柔此刻的雪狼纹。
更夫敲过巳时的梆子,昭宁望着母亲逐渐冰冷的手,忽然想起陈庭志诗稿的最后一页:“星芒现世,玉玺在侧,若得此女,天下我有”。原来他接近她,根本不是为了母族,而是要借她的星芒血脉,复活柳氏的毒牙部蛊术。
“春桃,用我的血。”她忽然扯断银线手套,掌心的血珠滴在母亲心口,“慕容氏药宗有训:‘以血换血,以星破星’。”星芒顺着血迹涌入南宫柔体内,昭宁看见蛊虫在她眼前显形——分明是当年祖父萧战林体内的同一种雪蚕蛊。
“阿宁,别……”南宫柔的声音像浸了霜,“二十年前,柳氏就是用这种蛊,害死了你祖父……”话未说完,昭宁忽然在她体内看见记忆碎片:玄武门之变当夜,陈庭志的“母亲”其实是柳氏的妹妹,正将雪蚕蛊注入襁褓中的陈庭志。
“原来你早就知道!”昭宁的泪砸在母亲手背上,“你故意让我接近他,就是为了引出柳氏余党是不是?”南宫柔的睫毛颤动,指尖划过她掌心的平安玉缺口:“阿宁,星劫要破,总得有人做饵……”
更急的暴风雪撞打窗棂,昭宁忽然听见陈庭志的声音从庭院传来:“萧将军,令堂的蛊,唯有我能解。”她转身,看见他站在梅树下,青衫上绣着的不再是翠鸟,而是嚣张的雪狼图腾,手中握着的,正是南宫柔的翠鸟帕子。
“你敢动她试试!”昭宁的剑尖泛着血光,星芒与体内的“牵机引”剧烈共振,竟在梅枝上烧出北斗形状的焦痕。陈庭志忽然轻笑,帕子落地时露出内侧的朱砂字:“天坛祭天,子母蛊合,星芒归位”。
“当年柳氏假死,把你培养成毒牙部的蛊人,”昭宁望着他耳后的刺青,终于明白为何他的诗稿能避开北斗阁监视,“你接近我,就是为了用我的血,复活柳氏的毒牙部,对吗?”
陈庭志忽然抬头,眼中再无往日的温柔:“萧昭宁,你以为自己是星芒少主?你不过是我们毒牙部的血引!二十年前你母亲在玄武门刺向陛下的那剑,早就注定了你的命运——”
话未落,南宫柔的银针突然从榻上射来,正中他手腕的“劳宫穴”。陈庭志的蛊虫操控术突然失效,雪狼图腾在星芒中蜷缩成蛇形。昭宁趁机甩出软剑,剑尖挑开他的衣领,露出心口的刺青——与南宫柔体内的蛊虫,正是“子母”双生。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子蛊宿主。”昭宁的星芒顺着剑尖涌入他体内,看见他记忆里闪过的场景:柳氏临终前将雪蚕蛊注入他体内,命他接近昭宁,用诗稿和温柔做饵,只为在天坛祭天时,吸干她的星芒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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