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打在禅房窗纸上沙沙作响,昭宁捏着银针的指尖泛着青白,炭盆里的火舌舔舐着铜盆边缘,将地上杀手的影子扯得老长。此人喉头已被她用银簪划破,此刻正瞪着充血的眼睛,喉间发出含混的嗬嗬声——方才她卸了他的下颌,却不妨这人藏了毒丸在舌下。
“三叔要的是星芒天命,还是镇北军的兵符?”她蹲下身,针尖抵住杀手腕间“极泉穴”,星芒微光顺着银针渗入肌理,痛意如潮水般漫上杀手苍白的脸。自雪地陷阱后,这人便咬碎了后槽牙的毒囊,却因她提前用冰魄散封了经脉,才留得半口气。
杀手的瞳孔骤然收缩,盯着她掌心若隐若现的星芒纹,突然发出含血的笑声:“你以为萧明庭真想要你的血?他要的是……”话未说完便猛咬舌尖,黑血混着碎牙喷在昭宁月白裙角。她眼疾手快扣住对方下颌,却见血沫在青砖上蜿蜒成字——“柳氏换嫡子”。
最后一笔拖曳成线,杀手脑袋一歪没了气息。昭宁盯着那三个字,指尖的银针“当啷”落地。雪光从窗缝漏进来,映得血字泛着青灰,像极了慧空圆寂那日,令牌内侧被星芒灼出的刻痕。柳氏怕萧战庭继位,早换了嫡子?她忽然想起三年前在祠堂见过的族谱,祖父萧战山的嫡子名录上,本该是父亲萧战庭的名字旁,似乎有墨迹晕染的痕迹。
禅房外传来脚步声,春桃抱着药箱推门而入,见状猛地捂住嘴。昭宁扯下腰间丝帕,蘸着雪水擦去血字,指尖却在发抖——若父亲并非祖父亲生,那柳氏为何要将庶子扶正?难道当年萧战山的暴毙,真如慧空血书所写,与柳氏的安神香有关?
“去取族谱。”她忽然抓住春桃的手腕,“就藏在佛像暗格里,去年慧空大师圆寂前,让我看过一次。”少女声音发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春桃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忙不迭点头,发辫在风雪里甩出利落的弧线。
炭盆里的炭“噼啪”炸开火星,昭宁盯着杀手腰间的玉佩——羊脂玉上刻着半枚北斗纹,正是三叔萧明庭的贴身之物。十日前雪地陷阱里,她故意留了活口,原想顺藤摸瓜揪出柳氏的暗线,却不想扯出这般惊天秘密。慧空临终前在她掌心画的“三”字,究竟指的是三叔,还是“嫡庶第三子”?
族谱被风雪卷得哗啦作响,春桃抱着黄绢册页冲进来时,袖口还沾着未化的冰晶。昭宁迫不及待翻开泛黄的书页,萧战山名下“嫡子”一栏,赫然写着“萧战庭,生母柳氏”,可墨迹颜色新得突兀,在老纸页上显得格格不入。她指尖划过纸背,触感凹凸——分明是后来添改的字迹。
更下方的“庶子”名录里,“萧明庭”“萧振庭”的名字旁,都注着“生母侧室”,唯独到了萧战庭这里,本该是“庶子”的位置被浓墨覆盖。昭宁忽然想起母亲南宫柔曾说过,她嫁进萧家时,公公萧战山已病入膏肓,从未见过所谓“嫡子”的满月宴。
“小姐,您看这里!”春桃指着族谱末页的夹层,那里露出半片泛黄的纸角,绘着婴儿襁褓的简笔——正是昭宁襁褓上的北斗星图,旁注“嫡孙降世,星芒护体”,字迹却与“萧战庭”的改笔如出一辙。
雪越下越大,禅房的烛火在风中摇曳。昭宁忽然想起去年冬至,柳氏在佛堂对她说的话:“你父亲能坐上镇北将军的位置,全靠这星芒天命护着。”那时她只当是祖母的讽刺,此刻却品出刺骨寒意——原来柳氏早就知道,真正的嫡子已死,萧战庭的“嫡子”身份,不过是她一手伪造的谎言。
杀手的血在青砖上凝成暗紫,昭宁忽然摸到他衣领里的硬物。扯出一看,竟是半枚残破的玉璜,内侧刻着极小的“振”字——与二十章里二叔萧振庭的印记如出一辙。她捏紧玉璜,忽然明白为何雪地陷阱里,杀手们有的佩三叔玉佩,有的带二叔印记——柳氏竟让三房互相猜忌,自己稳坐钓鱼台。
更漏声敲过子时,昭宁站在佛像前,望着暗格里慧空留下的血书。“腊月廿三,夫人柳氏送来安神香,味含蛇毒……”字迹在“蛇毒”处被划破,显是写血书者遭灭口。若父亲真非嫡子,柳氏为何不直接扶持亲生子上位?除非,她的亲生儿子早已夭折,而萧战庭的存在,不过是她维持后宅权柄的幌子。
“小姐,南宫夫人的暗线传来消息。”春桃顶着一头雪,从后窗翻进来,递上半片冻硬的梅饼——这是母亲与她约定的密信。昭宁掰开梅饼,内藏的丝绢上用星芒血写着:“族谱有诈,你父襁褓……”字迹到此为止,显是被人发现。
她忽然想起二十章母慈子孝里,母亲被柳氏暗卫追杀时,发间簪子刻着的正是与族谱夹层相同的北斗纹。原来南宫家早知道萧战庭的身世,却因星芒天命的威慑,不得不让女儿嫁给一个“假嫡子”。柳氏这招偷梁换柱,既稳住了萧家军权,又让三房误以为萧战庭是嫡子,争斗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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