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洞内,南宫柔用松枝燃起篝火,借着火光看清萧战庭胸前的伤口。断箭虽已拔出,但箭头有毒,伤口周围皮肤泛着青紫色。她咬开最后两株雪参的根部,将参汁滴进伤口,忽然听见萧战庭 muttered:"别怕...我在..."
他昏迷中仍惦记着护她,南宫柔鼻尖忽然发酸。想起三年前青牛镇那场瘟疫,她抱着药篓挨家挨户送草药,被官兵当成巫女追捕,是萧战庭的副将给了她通行令牌。那时她躲在街角,看见将军骑在马上对百姓们说:"大盛的子民,本将军护着。"
"现在换我护你一次。"南宫柔轻声说着,用艾条炙烤他肩井穴。火光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胡茬已有三日未剃,却更显铁血气息。她忽然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内侧有个暗红胎记,形状竟与自己玉佩上的缺口吻合。
当第一缕晨光透进窑洞时,萧战庭终于醒转。他望着洞顶垂落的冰棱,一时分不清是在人间还是地府。直到闻到熟悉的艾草味,转头看见蜷在草席上的少女,右眼角的朱砂痣在晨光中像朵盛开的红梅。
"醒了?"南宫柔递过陶碗,里面是熬好的雪参粥:"毒已清了大半,再歇两日便能下地。"萧战庭接过碗时,触到她掌心的血泡,喉头突然发紧:"那日在青牛镇,你给王大爷送完药后,我让人送了包蜜枣到破庙..."
"原来真是将军?"南宫柔眼尾微扬,想起那个放在破庙供桌上的蓝布包,里面除了蜜枣还有串铜钱:"我用那些钱买了药种,如今后山的雪参长得比人还高。"她说着低头搅粥,没看见萧战庭眼中翻涌的情绪——五年前剿灭马匪时,他在乱葬岗发现个抱着狼崽的女婴,襁褓里正是半块刻着"昭"字的玉佩。
忽有山风卷着雪花灌进窑洞,萧战庭忽然按住她冰凉的手:"待战事结束,随我回京城吧。"南宫柔指尖一颤,碗里的粥荡出涟漪。她想问为什么,但看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认真,忽然想起昨夜狼群看见斩马刀时的退缩——原来从相遇的第一面起,命运就已在两人掌心刻下交错的红线。
雪停了,洞口的忍冬枝桠上挂着未化的冰晶。南宫柔替萧战庭换完药,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隐约的号角声。萧战庭猛地坐起,铠甲碰撞声惊飞了梁上的寒鸦:"是援军的麒麟号角!"他抓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衣传来:"跟我出去,我要让全军都知道,是你救了萧战庭的命。"
窑洞外,晨光初绽的雪原上,镇北军的红旗正顺着山口漫涌而来。萧战庭解下自己的麒麟纹披风披在南宫柔肩上,血腥味混着雪松气息将她裹住。他单膝跪地,手按在染血的胸甲上:"今日起,你的名字当刻在镇北军的军功册上。"
南宫柔望着他铠甲上重新焕发生机的麒麟纹,忽然想起乳母说过的话:"麒麟踏雪,必有贵人。"她指尖抚过披风上的金线,忽然听见萧战庭低声道:"等回到京城,我要带你去看昭宁殿的忍冬花,那是母妃当年亲手种下的..."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副将的呼喊:"将军!皇上急诏,命您即刻返回京城——太子妃临产,怕是..."萧战庭脸色骤变,握住南宫柔的手更紧:"昭宁殿的忍冬,是为太子长女准备的封号。可我没想到,我的昭宁..."他凝视着她右眼角的朱砂痣,忽然笑了,笑声震落枝头积雪:"原来早在赤雪山上,命运就已将昭宁公主送到我眼前。"
南宫柔怔住,手中的玉佩"当啷"落地。她忽然想起襁褓上的忍冬纹,想起萧战庭中衣上的绣纹,想起他掌心与玉佩吻合的胎记——原来自己不是农女,而是流落民间的皇室血脉,而眼前的将军,竟是从未谋面的皇兄。
风雪中,萧战庭已抱起她走向辕门,铠甲上的积雪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光晕。他低头看着怀中怔住的少女,忽然轻声道:"当年母妃临终前说,昭宁降世时,必有赤雪覆甲的麒麟护佑。如今看来,不是我护着你,是你带着三十株雪参,来解我这星劫。"
远处,麒麟军旗猎猎作响,赤雪覆盖的甲胄在阳光下如熔金般耀眼。南宫柔望着萧战庭肩甲上积雪融化留下的水痕,忽然明白,这场赤雪相逢,原是命运早已写好的劫数——她带着半块玉佩穿越尸山血海,而他披着满身风雪,来接他的昭宁归朝。
雪参的清香混着血腥在空气中萦绕,山坳里未及掩埋的断箭上,一滴融雪正沿着箭簇滴落,在雪地上画出一道蜿蜒的红线,如同命运的轨迹,终将在紫禁城的红墙碧瓦间,谱写出一段赤雪覆甲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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