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霸发出非人的嚎叫。漕帮总舵主撕开锦袍,露出胸口刺青:竟是缩小版的墨池九窍图,只是"兑"位被替换成了茶马司的獬豸印。他疯狂转动腰间钥匙,十二把钥匙同时发出不同音高的鸣响——
青铜柱开始下沉。
孟九皋的铁尺突然插入中央柱底的缝隙。老儒生用羌语嘶吼了句什么,英格玛立即将银链缠上铁尺。链梢骨雕与青铜柱相撞的刹那,整段长江的鱼群集体跃出水面,鳞片反射的光斑在空中组成短暂的卦象:
**困**
赵天霸的钥匙串崩断。钥匙坠入江中的瞬间,陈砚秋怀中的"秦州茶马司同文印"突然变得滚烫。他本能地掏出银印,印面"同文共轨"四字正渗出鲜血般的液体。
"归位!"孟九皋的吼声混着血沫。
陈砚秋跃向中央青铜柱。当银印按在残碑缺角的瞬间,九根铜柱同时发出编钟般的轰鸣。赵天霸胸口刺青的獬豸印突然裂开,血箭喷溅在铜柱上,竟被金属吸收得一滴不剩。
漕船剧烈倾斜。陈砚秋在坠落中抓住铁链,看见江底浮起无数铁箱——箱体全部开启,里面飘出的不是银锭,而是成千上万张糊名被撕开的落第考卷!
英格玛的银链突然自行缠绕上他的手腕。羌族少女拽着铁链另一端跃入江中,骨靴踏过漂浮的考卷,如履平地般奔向对岸粉壁堂。陈砚秋被这股力量带得腾空而起,在飞越江心时瞥见水下有巨物移动——
是李冰埋下的镇水石犀!
这尊传说中的神兽竟在江底行走,额心"永镇水患"四字放射出刺目青光。石犀所过之处,落第考卷上的朱批纷纷消融,露出底下被掩盖的原始批语:"秦州道举杜微言,文理通而银两缺"。
赵天霸的车轮舸在漩涡中解体。漕帮总舵主最后的身影是抓着半块锦缎沉没,织物上的都江堰水系图正被鲜血浸透。而粉壁堂的摩崖石刻上,千年未动的"夔门天下险"五个大字突然剥落青苔,露出底下填蜡的刻痕——
**夔门为始**
**秦州为终**
陈砚秋重重摔在粉壁堂的石台上。怀中"秦州茶马司同文印"不知何时已与残碑严丝合缝,银印背面浮现出新的铭文:
**嘉佑恩科**
**蜡印为凭**
孟九皋的断铁尺静静插在石缝中。老儒生最后留下的痕迹,是用指甲在石面上刻出的卦象——不是《周易》六十四卦中的任何一卦,而是将"困"与"兑"上下叠加的自创卦形。
英格玛的银链缠着块刚从江底捞起的铁箱残片。少女用骨刀刮去锈迹,露出底下阴刻的路线图:一条虚线从夔门直指西北,终点标注着小小的"秦"字。而路线旁注着蝇头小楷:
**茶马银道**
**题引归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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