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棚内死寂得如同坟墓。只有老乞丐粗重而压抑的喘息,以及徐涛如同破风箱般的微弱呼吸,在冰冷的空气中交织。红色电话机彻底沉寂,暗红的符文隐没在灰尘之下,仿佛刚才那撼动根网爪牙的磅礴波动从未发生。但空气中残留的那股铁锈混合着古老血腥的余韵,以及烙印核心深处传来的、与电话机之间那根更加**粗壮、冰冷**的“连接线”,都在无声地证明着那场残酷的交易。
徐涛瘫在硬板床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灵魂被撕裂后的剧痛。烙印核心那滚烫的搏动变得沉重而迟滞,像一颗即将冷却的熔岩球,核心裂痕的猩红提示【稳定性:24.5%】如同刻在骨头上的诅咒。更可怕的是那种**缺失感**——对父亲模糊面容的回忆,似乎蒙上了一层更厚的冰霜;记忆中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也变得遥远而失真。恨意仍在,但那团曾经焚尽一切的炽烈火焰,只剩下冰冷的余烬和燃料被抽空后的巨大空洞。灵魂的一部分,被那台怪物当作“利息”彻底吞噬了。
“清…清道夫…退了?”徐涛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只剩气音,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劫后余生的庆幸,在灵魂被啃噬的空虚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老乞丐靠在板壁上,佝偻的身体像一滩烂泥,浑浊的眼珠望着棚顶漏风的破洞,那里透进一丝城市根网永恒不变的、冰冷的幽蓝天光。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沉重地、带着肺部积痰般的喘息着。过了许久,他才缓缓转过头,那张布满皱纹和污垢的脸在昏暗中显得更加枯槁,仿佛刚才催动电话机爆发出的力量,抽走了他最后一点生机。
“退了…暂时的。”老乞丐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骨头,“你那一口咬得够狠,加上我这破机器的‘虚张声势’…唬住了那两条狗。”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露出几颗焦黄的牙齿,“‘熵火聚焦’…滋味不好受吧?”
徐涛闭上眼,不想回答。那不仅仅是“不好受”,那是灵魂被生生剜掉一块的酷刑。他更关心的是:“他们…会回来?还有…‘裁决者’?”那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提到这个词时,烙印核心都为之战栗。
“会。”老乞丐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冰冷而肯定。“那两个‘清道夫’级别不够,处理不了刚才的‘异常信号’。他们上报了‘裁决者’介入的请求…根网的‘规矩’里,没有‘放弃’这个词。它嗅到了‘污染’,就一定要‘净化’。”他浑浊的目光落在徐涛胸口,仿佛能透视到那伤痕累累的核心,“你,还有我这台‘破铜烂铁’,现在都上了根网的‘高危清除名单’了。”
高危清除名单…裁决者…徐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比刚才直面清道夫时更加刺骨。清道夫只是爪牙,裁决者…听起来就像是根网意志的化身,是执行最终审判的冰冷机器。
“那我们…”徐涛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怎么办?”他下意识地看向那台红色的电话机,那是他们唯一的依仗,也是吞噬他灵魂的怪物。
“怎么办?”老乞丐发出一声短促的、充满无尽疲惫和嘲弄的冷笑。他挣扎着,扶着板壁,一点点站直他那佝偻的身体,动作缓慢而艰难,仿佛每一块骨头都在呻吟。他不再看徐涛,而是蹒跚地走向那台红色的电话机。
这一次,他的动作不再有之前的虔诚或病态的温柔,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沉重。他枯瘦、布满老年斑和污垢的手,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肃穆,缓缓地、用力地拂过电话机表面厚厚的灰尘。灰尘簌簌落下,露出下方那些更加暗沉、仿佛干涸血液凝结而成的古老符文。
“小子,”老乞丐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砸在徐涛的心上,“刚才那点‘利息’,只够糊弄一下看门狗,挡不住真正拿刀的屠夫。想活过‘裁决者’…光靠你那点被啃得七零八落的‘恨’…不够。”
他停在电话机旁,佝偻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投下巨大而扭曲的影子。他慢慢转过身,浑浊的眼珠死死盯住徐涛,那眼神不再是漠然或审视,而是一种混合着冰冷、疯狂和某种…**献祭**意味的光芒。
“我们得付点…像样的‘本钱’了。”老乞丐的声音如同从坟墓深处传来,带着铁锈与尘埃的气息。
“本钱?”徐涛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他刚刚付出的“利息”已经让他痛不欲生,“本钱”会是什么?
老乞丐没有直接回答。他枯槁的手指,缓缓抬了起来,没有指向徐涛,而是…指向了他自己那干瘪的、微微起伏的胸膛。
“我这把老骨头,里里外外都被根网的毒浸透了,能榨出来的‘真火’…早就烧干了。”老乞丐的声音异常平静,像是在陈述别人的事情,“剩下的这点‘念想’…这点‘不甘心’…这点守着这破机器等死的‘执念’…就是最后一点‘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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