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祁山堡张合化天狼 木门道金棍断狼爪
第一节:天狼化臂·张合赴仇锻利爪
建安二十五年孟夏,祁连山脉余脉凝着未化的残雪,定军山巅云气如怒,将落未落的雨珠悬在松针上,似当年黄忠弓弦上的霜。张合勒住乌骓马,铁枪枪尖挑起半幅汉军旧旗,旗上"黄"字已被血锈蚀成暗紫,在风中裂作蝴蝶翩跹。他望着山腰那道深丈许的箭痕——二十年前,正是从这道石缝里,黄忠的箭矢擦着他耳际飞过,惊落头盔上的雉羽。
"将军,都督有请。"亲卫的马蹄声惊散鸦群,数十只寒鸦扑棱着掠过"汉升斩夏侯"的摩崖石刻,翅影在张合甲胄上投下碎金般的斑点。他反手将旧旗掷入山涧,听那布料刮过荆棘的刺啦声,恍若听见定军山夜袭时,曹军鹿角被撞破的脆响。那时他率五千骑驰援夏侯渊,未至山脚便见冲天火光,老将军的头颅被挑在旗杆上,在月光下白得像块寒玉。
陈仓城堞在暮色中起伏如巨兽脊背,司马懿的中军帐扎在演武厅旧址,檐角铜铃随山风轻晃,铃舌上刻着"天命"二字,笔画间填满朱砂,似未干的血。张合掀帘入帐,忽闻一股腥甜之气撞入鼻腔,如腐肉浸在蜜里,抬头见厅中放着八卦台,每角立着青铜柱,柱上蟠螭纹间嵌着米粒大的骷髅头,共七七四十九枚。
"儁乂可识此台?"司马懿峨冠博带,手持麈尾立在台边,身后丹炉正旺,炉中七枚灵核悬浮旋转,每枚灵核上都有细密裂纹,像被巨爪抓挠过的苍穹。张合注意到台基刻着星图,北斗七星中摇光星格外明亮,却有一道裂痕从星心蔓延至勺柄。
"此乃天狼蜕骨台。"司马懿轻叩铜柱,骷髅头突然齐发尖啸,声如万鬼夜泣,"昔年武安君白起坑赵卒四十万,其怨魂聚成天狼星,此台便是取星芒锻骨之术。"他转身拨弄丹炉,炉中跃出的火星落在灵核上,竟发出金属相击的清响,"将军臂上刀疤,可是定军山之战所留?"
张合猛然攥紧拳头,左臂内侧三道陈年伤疤突然发烫,那是黄忠拖刀计留下的爪痕,如三条冬眠的蛇,在皮肉下蠢蠢欲动。他解下铠甲,露出古铜色的臂膀,肌肉隆起处,旧疤像扭曲的树根盘结在血管上。司马懿抚掌赞叹,声如碎玉相击:"好臂!真乃天生将骨,正合天狼吞月之相。"
亲卫抬来银盆,盆中液体呈琥珀色,表面浮着细小气泡,每个气泡里都映着狼眼绿光。"此乃漠北天狼之精血,饮之可断凡胎。"司马懿取玉勺舀起汁液,那汁液竟如活物般在勺中扭曲,凝成狼首形状,"不过将军需先受北斗灌顶之刑,方可纳此神力。"
铜柱突然发出嗡鸣,八道锁链从柱间射出,如灵蛇缠住张合四肢。他欲挣,却觉锁链上刻满符文,每一道都像冰锥刺入肌肤。司马懿手持狼毫笔,笔尖蘸满朱砂与鲜血调和的汁液,在张合臂上画符。第一笔落下时,张合闷哼一声,皮肉裂开细缝,渗出的血珠竟不滴落,而是悬在半空,聚成北斗七星之形。
"第一符,破凡躯。"司马懿笔走龙蛇,第二道符形如狼齿,"第二符,通幽冥。"笔锋在"摇光"位置重重一点,张合臂骨发出爆豆般的脆响,银毛从伤口处钻出新芽,瞬间覆盖整条左臂,五根手指开始变形,指节粗大如铁球,指甲化作三寸长的利爪,爪尖嵌着碎冰般的晶体——正是丹炉中的灵核碎片。
丹炉突然炸裂,七枚灵核冲天而起,在空中排成北斗形状,每颗灵核都射出光束,刺入张合伤口。他感觉有千万只蚂蚁在骨髓里啃噬,又似有冷泉从头顶灌下,冰火交煎之际,忽听司马懿喝道:"看那摇光星!"
张合抬眼望帐外,只见夜空之中,摇光星竟如被利爪抓破的灯笼,星辉化作流光坠入陈仓山。他本能地挥臂劈砍,天狼爪带起刺耳的尖啸,一道幽蓝光芒破帐而出,正中百步外的山岩。巨响过后,山体裂开三丈宽的缝隙,裂缝中涌出黑色雾气,雾里传来千万个声音的合唱,唱的竟是曹军旧歌《蒿里行》,却带着豺狼夜嚎的调子。
然而剧痛突然从灵核碎片处传来,如钢针直刺心脏。张合踉跄跪倒,见裂缝中的黑雾渐渐凝结成狼首形状,那狼眼正是他在定军山见过的——黄忠临死前,眼中倒映的漫天烽火。司马懿快步上前,按住他的肩膀:"灵核未稳,需以北斗精气养之。祁山堡正对摇光星位,将军且去镇守,待月圆之夜,某亲来护法。"
张合站起身,左臂银毛在夜风里猎猎作响,爪尖轻轻划过帐中木柱,竟如切黄油般切入三寸,木屑落下时已成冰晶。他走出帐外,见陈仓城头的"魏"字大旗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旗角掠过北斗七星,摇光星果然缺了一角,像被生生咬去。远处传来更夫打更声,三更鼓响,惊起一阵南飞的雁,雁群掠过他的利爪,竟有几只被剑气削断翅膀,坠落在地化作冰晶。
他忽然想起官渡之战时,曹操横槊赋诗,说"月明星稀,乌鹊南飞",那时他尚不知天命为何物,只道是乱世中求一条活路。如今手握天狼爪,却觉得这爪子里握着的不是力量,而是二十年来从未冷却的血仇——定军山的月,夏侯渊的头,黄忠的刀,都在这爪尖上凝结成冰,只待时机成熟,便要将蜀汉砸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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