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平线的红光愈发刺眼,谢无尘的靴底在"破浪号"的甲板上碾过一粒盐晶。
咸涩的风卷着潮气扑来,他伸手按住被海风掀起的衣袖,目光扫过远处密密麻麻的灯笼——那是萧靖远的水师,三百艘战船正以雁阵逼近,船首的"萧"字大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三老到了。"雷九娘的声音从炮舱传来。
这位海盟旧将掀开门帘,眼罩下的独眼泛着冷光,腰间的鲨鱼牙匕首随着她的动作轻叩船舷。
她身后跟着两位白发老者,一个攥着船用星盘,另一个肩头落着只通身墨绿的信鸽——正是海盟负责水文和情报的"观星老"与"传信翁"。
谢无尘将沈氏祖印按在船舵上,青铜印面的海浪纹与船舵的刻痕严丝合缝:"萧靖远的舰队比我们多十倍,但他们吃水深,不敢进暗礁区。
我的计划是引他们进黑漩涡。"
"黑漩涡?"观星老的星盘在掌心转得咔嗒响,"那地方海底全是暗礁,潮涌时能把铁船撕成碎片。
可你拿什么赌风暴会来?"他浑浊的眼珠突然瞪圆,"就算有风暴,风向不对也是白搭!"
雷九娘的手指重重敲在炮膛上,锈屑簌簌落在她沾着火药的手背上:"小谢,我信你本事,可当年雷家船队就是栽在'等风来'上——"她喉结滚动,眼罩边缘渗出半滴浑浊的泪,"我弟弟的船帆都没捞着全的。"
谢无尘抬头望向天际。
浓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堆叠,边缘泛着诡异的紫青,像被火烤化的墨团。
他摸出腰间那枚半透明的玉坠,那是沈璃魂体离体前塞给他的,此刻正随着海风微微发烫:"看云脚。"他指向西北方,"积雨云的底边在翻涌,这是台风眼外围的飑线。"他将玉坠贴在掌心,温度透过皮肤灼得他皱眉,"还有...她的力量。"
三位老者同时静了呼吸。
传信翁的信鸽突然扑棱着飞上桅杆,对着云层发出尖锐的啼鸣。
雷九娘的独
同一时刻,距离海面三十丈的礁石洞穴中,林婉儿正跪坐在沈璃的魂匣前。
她的额角沁着细汗,指尖抵在刻满符文的石匣上,皮肤下浮起淡金色的纹路,像藤蔓般爬向手腕。
昨夜唤醒海盟战舰时耗尽的魂力正顺着符文倒灌回她体内,而石匣深处传来的震颤越来越清晰,像是有人在敲一面蒙着丝绸的战鼓。
"嗡——"
林婉儿的指尖突然刺痛。
她睁开眼,看见石匣表面的符文正脱离石面,在半空凝成一张发光的海图。
浪涌的走向、暗礁的位置、甚至每片海域的潮汐时间都在金光中流转,最中央的黑漩涡处,一道蜿蜒的红线直指西北方——那是风暴即将来袭的路径。
"是...路线图!"她踉跄着扑向案几,抓起狼毫的手在发抖。
砚台里的墨汁被她碰洒,在羊皮纸上晕开一片污渍,她却像没看见似的,顺着金光的轨迹疯狂描摹。
发梢垂落,沾了墨也顾不得理,直到最后一笔收在黑漩涡的中心,才发现后颈全被冷汗浸透。
"婉儿?"
虚弱的唤声从身后传来。
林婉儿惊得转身,看见沈璃正倚在洞壁上,面色白得像浸了水的宣纸,额前的碎发黏着冷汗。
她怀里抱着母亲遗留的绣帕,火凤凰的金线在她指尖微微发烫。
"你醒了!"林婉儿冲过去要扶,却被沈璃轻轻推开。
沈璃的指尖按在石匣上,凰骨深处的记忆如潮水翻涌——百年前,凰族祭司正是在黑漩涡的海底建造祭坛,用血脉引动天地之力。
每逢月蚀,祭坛的封印松动,海底的地火便会与海灵共鸣,掀起能吞噬一切的海啸。
"黑漩涡的风暴不是巧合。"她的声音轻得像要被海风卷走,却带着淬了冰的冷硬,"那是凰族留给背叛者的刑场。"她从颈间摘下一枚赤金羽饰,羽尖泛着血玉般的红,"把这个嵌进你的符文中。
月蚀前必须关闭海灵门,否则海啸会吞没所有活物——包括我们。"
林婉儿接过羽饰时,触及沈璃掌心的温度。
那温度烫得惊人,像块烧红的炭,却又在她指尖蜷缩成一团,像在寻求最后的依托。
她突然想起前世沈璃被折磨致死前,也是这样攥着母亲的绣帕,指节发白地说:"我要他们跪着死。"
"我记下了。"她将羽饰小心嵌入航海图的角落,符文立刻泛起更明亮的金光,"你该休息了。"
沈璃摇头,目光穿过洞口望向海平线。
萧靖远的舰队已经能看清船首的兽首雕纹,最前面的楼船上,"靖远"二字的锦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绣帕上的凤凰,那凤凰的眼睛不知何时泛出了血色,像在渴求着什么。
"去把图给谢无尘。"她推了推林婉儿,"告诉他,月蚀在子时三刻。"
林婉儿离开后,沈璃慢慢滑坐在石地上。
洞外的浪声突然变了调子,像有千万人在海底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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