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州城中央的擂台在晨雾中显露出轮廓,红绸被北风卷起,拍打着“凰鸣”二字的木牌。
沈璃踩着木阶上台时,腰间银铃轻响——正是三日前塞给那青年的那串。
她站在台中央,望着台下攒动的人头,鼻尖掠过市集特有的油腥与香火混糅的气息,嘴角勾起极淡的弧度。
“今日设擂,为辨凰族正统。”她的声音清泠,却像浸了冰的银针,穿透晨雾直刺人心,“谁能证自己是凰族血脉,沈某便奉上凰族遗宝。”
台下炸开一片抽气声。
有白须老者颤巍巍指向她:“沈姑娘可知,这是犯了大忌讳?”更有戴银饰的妇人尖声喊:“遗宝里可有凤冠?当年真凰的凤冠——”
“当年真凰的凤冠早被熔了铸剑。”沈璃打断她,目光扫过人群中几个缩肩的身影——那是西戎商队的伙计,“但今日要辨的,不是凤冠,是这‘凰族’二字,究竟被谁当枪使了。”
谢无尘立在擂台后方的茶棚里,算盘珠子在掌心拨得噼啪响。
他望着暗卫们如游鱼般渗入人群,袖中密档被指尖压出褶皱——这是他昨夜熬到五更才布下的“影线阵”,每个角落都有耳目,每个动作都要记入账册。
“沈姑娘要的,是把水搅浑了看鱼。”他低笑一声,算盘突然卡住,抬眼正见沈璃朝他微微颔首。
擂台下忽然传来骚动。
穿月白锦裙的女子被推挤着上台,鬓间鎏金凤凰簪晃得人眼晕。
她攥着半枚青玉令牌,指节泛白:“民女苏若,祖上口传是凰族旁支。这凰羽令,是我阿奶临终塞给我的。”
沈璃垂眸看她掌心的玉牌:纹路确是凰族古制,可边缘那道极细的磕痕,她闭着眼都能摸出来。
“取残片。”她对身后随从道。
随从捧来的檀木匣打开时,台下又是一阵惊呼。
半块暗黄玉简躺在锦缎上,与苏若的凰羽令严丝合缝——正是昨夜沈璃让谢无尘用胶漆粘的。
“这、这是天作之合!”有人喊。
苏若的眼泪砸在玉牌上,声音发颤:“我就说...阿奶没骗我...”
“骗你的,是给你玉牌的人。”沈璃突然伸手,将两枚玉件抢在掌心。
她用力一掰,胶漆崩裂的脆响惊飞了檐角麻雀。
“这凰羽令是我三月前在金陵城丢弃的赝品,用的是西戎的青玉山料。”她举起碎片,“至于这玉简残片——”
她从袖中抖出一方帕子,蓝晶晶的粉末簌簌落在玉片上。
“这是星砂,掺了凰族遗迹里的孔雀石粉。”沈璃将帕子对着日光扬起,细碎的蓝芒在人群头顶炸开,“你们以为的‘血脉感应’,不过是有人往你们的茶里、汤里撒了这东西。闻到松香味就流泪?那是星砂遇热挥发的缘故。”
苏若的脸瞬间煞白。
她踉跄后退,撞翻了案几上的茶盏,瓷片割破手腕都浑然不觉:“不可能...那老妇说...说我是真凰转世...”
“老妇?”沈璃的指尖叩了叩擂台木栏,“是不是穿玄色云纹锦袍的人介绍的?是不是说只要你站出来,就能封个郡主当当?”
台下突然安静得能听见梧桐叶落地的声响。
谢无尘在茶棚里摸出算盘,轻轻敲了三下——这是“收线”的暗号。
暗卫们立刻散开,有的扶住摇摇欲坠的苏若,有的将试图溜走的西戎伙计按住。
“凰族血脉,早在百年前的疫病里断绝了。”沈璃的声音放轻,却像重锤砸在人心上,“你们争的不是正统,是别人手里的刀。”她转身时,银铃在腰间碎响,“至于这刀是谁递的——”
“是古月轩的掌柜!”人群里突然爆发出一声喊。
穿粗布短打的青年挤到台前,正是三日前被沈璃塞银铃的那个。
他指着街角的朱漆门面,额角的疤痕在晨光里发红,“他给我假玉佩,给苏姑娘假玉牌,说只要闹得越大,玄色锦袍的大人就越高兴!”
谢无尘的算盘珠子突然停住。
他望着青年腰间晃动的银铃,又看向沈璃——她正垂眼盯着自己的掌心,那里还沾着星砂的蓝粉,像极了前世刑场上沈家血溅青砖时,碎在血泊里的月光。
“闹得越大越好。”谢无尘低笑,指尖在算盘上拨出一串珠响。
人群开始骚动,有人喊着要去古月轩寻人,有人拽住苏若问细节。
他望着沈璃的背影,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是暗卫递来新的密报,上面只写着两个字:“凤巢”。
风卷着梧桐叶掠过擂台,将“凰鸣”木牌上的红绸掀起一角。
露出木牌背面新刷的墨字:“局中局”。
谢无尘的算盘珠子在掌心碾出薄汗。
他望着人群中开始翻涌的愤怒,指尖在算盘边缘叩了两下——这是他与沈璃约定的“推波”暗号。
果不其然,方才那个疤脸青年又拔高了嗓音:“古月轩的王掌柜总说‘玄色锦袍的大人’,可咱们梧州城谁穿玄色云纹锦袍?前族长被沈姑娘废了权后,不就爱穿那劳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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