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了吧。"她将纸页递给谢无尘。
谢无尘接过,火折子"噌"地亮起。
橘色的火焰舔着纸页,墨字在火中卷曲成灰。
沈璃望着那些灰烬被海风卷向海面,突然笑了:"凰族说我是灾星,说这印记是诅咒......"她转身时,发间的珍珠步摇在风里轻颤,"可他们不知道,真正的凤凰,从来不需要谁来定义命运。"
海风吹散最后一点灰烬,谢无尘望着她被夕阳染成金红的侧影,忽然想起手札里的另一句话:"凰女涅盘,血火为媒。"他低头将檀木匣收进袖中,轻声道:"影卫来报,各商队的账册已经整理完毕,新的契约模板也拟好了。"
沈璃望着远处海平线上的商船,船帆像雪白的鸟翅正缓缓展开。
她伸手接住一粒被风吹来的细沙,掌心的温度让那粒沙慢慢暖起来:"明日开始,让各分号试行新的账册制度。"她转身往商会走去,裙角沾了些海雾,"告诉管账的先生们,往后每笔银钱进出,都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暮色里,南洋商会的牌匾在风中微微摇晃,新刷的漆色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
而在千里外的海面上,一艘挂着南洋商会旗号的商船正破浪而行,船舱里整整齐齐码着新制的账册——那是沈璃让人用最结实的棉纸印的,每页都画着精细的表格,旁边还注着一行小字:"银钱有踪,契约有凭"。
年终的海风裹着咸湿的暖意,掠过南洋商会新制的朱红船帆。
沈璃立在主船甲板上,指尖还留着方才与波斯商人碰杯时的余温——那只镶嵌绿松石的银杯,此刻正搁在舷边的雕花木案上,杯壁凝着细密的水珠,倒映着舱内透出的暖黄灯火。
"东家,您要的桂花酿。"小桃捧着青瓷酒壶从舱门钻出来,发间的珊瑚珠钗被风掀得乱颤,"张掌柜说今年的新酿比往年更醇,特意留了两坛给您——"话未说完,她便瞥见沈璃望着海平线的侧影,声音自觉放轻,"要现在斟吗?"
沈璃回过神,见小桃鼻尖还沾着方才擦酒坛时的酒渍,像颗浅粉的朱砂痣。
她伸手替小桃理了理被风吹散的鬓发:"先搁着吧。"目光又落向远处——三艘挂着南洋商会旗号的商船正缓缓靠港,船头的灯笼连成一串,在夜色里晃出橘红的星子。
这是今年最后一批从北境运回的皮毛,明日卸货后,西市的绣坊又能赶制出百件冬衣,送到京郊的寒民村去。
"东家。"
低哑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刻意压下的轻缓。
沈璃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谢无尘——他总爱站在离她三步远的位置,玄色广袖扫过甲板时,会带起一缕沉水香。
"你还记得最初的目的吗?"
这个问题像颗小石子,轻轻砸进她心底的深潭。
沈璃转身,借着舱内的光,看见谢无尘腰间的玉牌泛着温润的白——那是他重建情报网后,她亲手让人雕的"影"字令,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轻晃,在他衣襟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最初..."她望着谢无尘眉峰间那道极浅的褶皱——那是他这几个月熬夜整理情报时落下的,"我以为是要让东宫血流成河,要让林晚卿跪在沈家祠堂前哭嚎,要让萧承璟尝尝被天下人唾弃的滋味。"她指尖摩挲着舷边的雕花,木纹里还留着新漆的清香味,"可当我烧了《凰策》,当商会的账册能让最底层的伙计都看清银钱去向,当北境的牧民愿意用最珍贵的皮毛换我们的盐巴......"她忽然笑了,眼尾的泪痣在灯火下忽明忽暗,"我才发现,那些恨像团火,烧完了就只剩灰烬。
真正能让我站在这里的,是让自己、让沈家、让所有被践踏的人,都能活得堂堂正正。"
谢无尘垂眸,望着她被海风吹起的月白裙角。
三个月前在海崖烧《凰策》时,她后颈的凤凰印记还像团烧不尽的火,此刻却淡得只剩层浅粉,像朵将谢的桃花。
他忽然想起前日在影卫密报里看见的一句话:"凰族血脉,遇光则隐。"原来所谓的诅咒,不过是见不得光的东西,最怕被摊开在太阳底下。
"所以你说的自由,"他抬眼时,目光落在她鬓边那支珍珠步摇上——那是小桃今早硬给她别上的,"是不必再为仇恨困在棋局里,不必再被别人的规则牵着走?"
沈璃接过小桃递来的酒盏,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晃出细碎的光:"是能自己选要走的路,能让想保护的人不用再提心吊胆,能让这世间的交易不再靠阴谋,而是靠明明白白的契约。"她将酒盏举向星空,"就像这杯酒,清就是清,浊就是浊,喝下去的人都知道滋味。"
舱内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小桃踮脚望了望,转身笑道:"张掌柜和阿里他们在比谁能把骰子掷出三个六呢!
阿里说要是输了,就把他从大食带回来的琉璃瓶送您当贺礼!"
沈璃望着舱内晃动的人影,听见波斯商人带着口音的汉语混着大食商队的歌谣,突然想起前世此时——她该在绣楼里绣并蒂莲,等着林晚卿派来的丫鬟送那枚要命的绣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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