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今夜要亲自查货。”白日里他故意放给码头脑目的话,此刻正随着海风钻进每个阴影里。
暗卫们裹着粗布短打混在搬运工中,而真正的沈璃,此刻正蹲在装咸鱼的货箱后,将最后一片碎银塞进老陈头掌心:“我这身鱼腥味够重么?”
老陈头眯眼瞧她,粗粝的手指点了点她鬓角沾的鱼鳞:“比我家那小子刚从海里捞上来还像。”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巡夜梆子“咚”的一声,沈璃的瞳孔骤然缩紧——是东宫暗卫特有的三长两短。
她猫着腰钻进货舱夹层,咸腥的潮气裹着木屑味扑面而来。
头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有人压低声音骂:“那小娘皮倒会挑时候,老子的刀都快焐热了。”另一个嗤笑:“急什么?等她验完货往回走,咱们在巷口截——”
“嘘!”第三个人的声音陡然变细,“你们闻没闻到?是追踪香!”
沈璃的呼吸几乎停滞。
她摸向腰间的瓷瓶,那是白日里谢无尘给的“鱼露”——实则混了能掩盖体香的草木灰。
可此刻,随着那些人逼近,她颈后的印记竟微微发烫,像有蚂蚁在皮下爬。
“在这儿!”一柄刀尖挑开夹层的草席,沈璃旋身撞向对方手腕,借力翻出货舱时,发间的银簪“叮”地落在地上。
月光下,那银簪尾端的凤凰纹路闪了闪,立刻有个玄衣人扑过来:“是凰裔!抓住她!”
混战来得极快。
沈璃踢翻脚边的酒坛,酸腐的酒液溅在刺客脸上,趁对方捂眼时拽住他后领,膝盖狠狠顶向腰眼。
那人吃痛瘫软,她顺势摸向他腕间——果不其然,暗红的鹰爪刺青还带着新伤。
“找什么?”她掐住对方下巴,指甲陷进肉里,“凰纹铜牌?”
玄衣人瞳孔骤缩,沈璃的手指已探进他心口暗袋。
铜牌入手冰凉,纹路是凰族特有的九尾凤,与她前世在父亲书房见过的那枚……不,前世那枚早被太子毁了,这枚边缘的缺口却与《凰策》里画的“长老令”分毫不差。
“说。”她将铜牌抵在对方喉结上,“七影坛的祭坛设在哪里?”
玄衣人突然笑了,血沫混着涎水溅在她衣襟上:“你以为杀了我就能——”
沈璃的银簪尖猛地扎进他掌心,疼得他嗷叫出声:“在……在城西破庙!李大人说新帝登基那日,用你们凰裔的血祭旗,到时候北境的狼骑——”
“北境?”沈璃的呼吸一滞。
她想起白日里故意放出的“北境商船”风声,原来这些人真正的目标,是借她的血引动北境的外族兵力。
后颈的印记烫得灼人,她摸出怀中用红布裹着的碎片——那是前世濒死时,从自己血肉里抠出的凰翼印记残片。
指尖按在铜牌上,碎片里残存的灵光“嗡”地窜出,在铜牌表面凝出一道金纹符咒,像活了的蛇般游走。
“这是……”玄衣人瞪圆眼睛,“密令符!只有长老能——”
“够了。”沈璃扯下他腰间的丝绦,将他捆成粽子扔进货舱,“谢先生。”她拍了拍掌心的灰,抬头望向桅杆上晃动的灯笼,那是暗卫得手的信号。
谢无尘从阴影里走出来,青衫上沾着几点血渍,显然刚解决完另一拨刺客。
他望着她手中的铜牌,眉峰微动:“你注入了印记灵光?”
“他们不是要密令么?”沈璃将符咒对着月光,金纹在两人之间拉出一道弧光,“我给他们一道‘清剿叛徒’的密令——正好让那些躲在破庙里的老鼠自相残杀。”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马蹄声。
暗卫头目策马奔来,手中举着封火漆未干的信:“京都急报!”
谢无尘接过信拆开,烛火下,他的睫毛颤了颤:“陛下病重,宣沈姑娘即刻回京议政。”
沈璃伸手接过,指尖在“议政”二字上顿了顿。
她望向东方天际泛起的鱼肚白,将铜牌塞进信封夹层,封蜡时故意让符咒边缘露出半寸金纹——这是给那些在暗里窥伺的人看的饵。
“备车。”她披上墨绿斗篷,发间的银簪在晨风中晃了晃,“既然他们想让我回去……”
谢无尘望着她走向停在巷口的马车,突然开口:“你颈后的印记,又深了。”
沈璃的手顿在车帘上。
她摸了摸后颈,那里确实有灼热的触感,像一团烧不尽的火。
但她只是笑了笑:“正好,让他们看看,凰裔的血,到底是引子,还是焚城的火。”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惊醒了巷口打鸣的公鸡。
马车驶入官道时,沈璃掀开车帘一角,晨雾中,沧澜港的桅杆渐远,而前方,京都的城门楼已露出一角飞檐。
“驾——”
车夫甩响马鞭,风卷着车帘扑在她脸上。
沈璃望着越来越近的红墙,记忆突然翻涌:前世此时,她正捧着林晚卿送的绣球,以为那是命运的馈赠;而今生,她手中握着的,是能掀翻整个东宫的刃。
车帘落下时,京都的角楼钟声遥遥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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