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住旁边的珊瑚礁,指甲缝里渗出血,"为何让我重生?
为何让我..."
虚影消失了。
火焰"啪"地灭了,只剩一缕青烟飘向海平线。
沈璃跪在礁石上,望着自己腕间发亮的凰翼印记,忽然想起谢无尘今夜说的"你还有得选"。
可现在她才明白——有些选,从她重生睁眼看见血溅刑场的那一刻,就已经定了。
海风吹来,她袖中古玉又开始发烫。
这次的烫不一样,像有个声音在血脉里低语:去问,去要个答案。
沈璃摸出古玉,月光下符文流转如活物。
她望着渐白的天际,轻声说:"明日,我便去凰音谷。"
潮声淹没了她的话。
但礁石下的浪里,有尾红鲤突然跃出水面,鳞片上沾着的火星,正朝着西屿方向漂去。
海雾在黎明前最浓的时候退去,沈璃跪坐的礁石上还凝着露珠,沾湿了她月白裙角。
白衣女子的虚影消散后,她的指尖仍停留在方才被光芒笼罩的位置,掌心残留着淡淡的暖意,像被晒过的锦缎贴在皮肤上。
"那你为何让我重生?
为何让我经历一切?"她的声音被海风揉碎,尾音却比礁石更锋利。
浪涌声中,白衣女子的虚影竟又凝出半片衣角。
她的眉眼比方才更清晰些,眼尾的红痣与沈璃腕间凰翼印记的纹路如出一辙:"因为你曾是凰族圣女,也是唯一能打破轮回之人。"
沈璃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前世刑场上父亲染血的手、母亲绣绷上未完成的凰纹、林晚卿撕婚书时扬起的碎纸片,像被风卷起的沙砾,劈头盖脸砸过来。
她忽然笑了,笑声里浸着咸涩的潮气:"打破轮回?
我前世不过是个被权贵碾死的商女,这世拼了命才站到能掀翻东宫的位置——"她顿住,喉间像卡了块烧红的炭,"可你说我是圣女?"
白衣女子的虚影在浪尖上晃了晃,声音里多了丝叹息:"轮回里的每个你,都以为自己是被命运选中的例外。
其实不过是困在茧里的蝶,撞得头破血流也看不见出口。"
沈璃忽然站起身,礁石上的水藻滑得她踉跄,却被一只手稳稳托住胳膊。
谢无尘不知何时站在礁石下,月白长衫下摆沾着海水,发冠松了半枚,碎发贴在额角:"我在船里等了整夜。"他的指尖触到她腕间发烫的凰翼印记,"你掌心的血快滴到我手背上了。"
沈璃这才发现自己掌心不知何时破了道血口,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淌,在谢无尘手背上晕开小红花。
她抽回手,甩了甩血珠:"若我不再承担呢?"
白衣女子轻轻一笑,虚影中的广袖被海风吹得翻卷:"那凰翼将沉睡千年,直到下一个觉醒者出现。"她伸出手,掌心浮起一道金色光芒,像团凝固的阳光,"现在,由你选择。"
沈璃望着那团光,喉结动了动。
她想起昨夜在总督府密室,古玉上浮现的"命择终启";想起重生那日跪在刑场废墟里,指甲缝里全是亲人的血;想起这三个月里,她在茶盏里撒迷魂散、在商盟账本里埋暗桩、在太子与林晚卿之间撒下怀疑的种子——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可她走得那样坚定,因为她以为这是唯一的路。
可此刻,那团光里映出另一种可能:没有血仇,没有权谋,没有必须承担的使命。
她可以是沈璃,只是沈璃,在南洋商盟的码头上数着新到的香料,在母亲的绣坊里绣一对并蒂莲,在谢无尘的书案旁看他批完最后一本账册......
"我不选。"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我不要这光,也不要什么圣女。"
谢无尘的呼吸顿了顿。
他望着她的侧影,晨光正漫过她的发顶,将她的轮廓镀成暖金色。
他忽然想起前世在破庙里,她裹着他的外袍发抖,眼睛却亮得像星子;想起这世她站在商盟顶楼,指着地图说"要让北戎的皮毛换我江南的瓷器",眉梢扬起的弧度像把淬了火的刀。
可此刻,她的肩背终于松下来,像株被压了雪的梅,终于抖落了积雪。
白衣女子的虚影彻底消散前,说了最后一句话:"你比我想象中更勇敢。"
沈璃没听见。
她转身看向谢无尘,他眼里的关切像杯温过的黄酒,烫得她鼻尖发酸。"回吧。"她扯了扯他的衣袖,"我要回商会总部。"
南洋商会总部的雕花木门被推开时,晨雾正从檐角的铜铃间流过。
当值的管事刚要行礼,却见沈璃裙角沾着海沙,发间还缠着半根珊瑚枝,身后跟着同样狼狈的谢无尘——两人活像从海里捞上来的,偏沈璃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浸在晨露里的琉璃。
"召集所有主事。"沈璃摘下腕间的翡翠镯,搁在玄关的檀木案上。
这镯子是前世母亲临终塞给她的,这世她戴了三个月,今天突然觉得硌得慌,"半个时辰内,我要在议事厅见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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